在國際舞台上，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存在感有限。但這場看不到盡頭的衝突，給雙方人民造成的痛苦卻分毫不弱於世界其它的戰亂。
2020年真是意外頻發，一個大冷門突然出現了……
27日，阿塞拜疆和亞美尼亞在兩國有主權爭議的納戈爾諾-卡拉巴赫（納卡）地區激烈交火，相互指責對方挑起衝突，都自稱獲得了戰果。
亞方表示，擊落了阿塞拜疆的兩架武裝直升機和三架無人機。阿方則聲稱，亞美尼亞的12個防空導彈系統被摧毀，阿方一架武裝直升機被擊落。從流出的視頻看，雙方還動用了坦克等重型武器。
衝突發生後，素來不對付的俄羅斯與北約異口同聲地要求雙方停火，身為北約成員國的土耳其卻表達了對阿塞拜疆堅定的支持。
小小納卡，為何有這等攪動風雲的魔力？
1、伏筆
亞歐兩洲分界的高加索山脈，埋藏著許多傳說與秘密。
這裡的亞拉拉特山，是《舊約-創世紀》中大洪水退去後，諾亞方舟最終的停靠地。歐洲進入中世紀後，這裡又成為基督教與伊斯蘭教對立廝殺的最前線。
理解亞美尼亞與阿塞拜疆的衝突，就要從這裡講起。
對於歐洲人來說，亞美尼亞是基督教世界在東方的堡壘。亞美尼亞是世界上第一個把基督教定為國教的國家，基督教深刻影響和塑造了亞美尼亞。
伊斯蘭教自中世紀崛起後，顯著改變了高加索地區原本的文明結構。阿拉伯帝國的興起、伊朗文明的復興，以及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後來居上，使得高加索成為不同民族雜居的地區，其中就包括皈依伊斯蘭教的阿塞拜疆人。
這些歷史演進，為今日的納卡衝突埋下了伏筆。
一戰結束後，高加索地區被新生的前蘇聯和土耳其重新劃分，其中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均成為蘇聯的加盟共和國。為了安撫土耳其，前蘇聯把亞美尼亞人聚居的納卡地區劃歸阿塞拜疆。但在前蘇聯逐漸走向解體後，納卡地區的亞美尼亞人要求歸入亞美尼亞，引發阿塞拜疆不滿，最終導致納卡戰爭的全面爆發。
1994年，筋疲力盡的亞阿雙方就全面停火達成協議，但納卡的歸屬問題遲遲未得解決，導致兩國間的武裝衝突仍不斷發生。如兩個月前，亞阿雙方在持續4天的交火中導致至少16名軍人和1名平民傷亡，其中還包括阿塞拜疆一名少將。
2、盤算
其實，納卡地區只有約4400平方公里，人口只有約15萬，實在稱得上「地廣人稀」。
數十年來，亞阿雙方投入無數資源，在這裡大打出手，除了民族心理和領土訴求外，與周邊大國，尤其是土耳其的介入密切相關。
自27日以來，包括俄羅斯、歐盟、聯合國、甚至北約在內的諸多國家和國際組織都呼籲雙方停火和克制，唯有土耳其一邊倒地指責亞美尼亞，鼓動阿塞拜疆不懼開戰。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不問緣由，定性「亞美尼亞是對地區和平與安寧的最大威脅」，迫使亞方總理帕希尼揚公開呼籲國際社會確保土耳其不會介入。
事實上，亞阿雙方在納卡地區綿延數十年的衝突，從來就不是兩個小國間的小打小鬧，其背後有著複雜的恩怨情仇和利益糾葛。
一方面，土耳其的民族歷史建構，把與之有著相同宗教信仰的阿塞拜疆人視為天然的兄弟。而埃爾多安領導的正發黨上台後，徹底放棄了土耳其過去世俗化色彩明顯的外交政策，急欲爭當伊斯蘭世界的老大。
另一方面，土耳其與亞美尼亞之間有著深刻的歷史仇恨，其典型表現是圍繞一戰期間導致約100萬亞美尼亞人死亡的「亞美尼亞大屠殺」，土耳其總想否認或淡化，導致亞美尼亞更難放下慘痛記憶。此外，土亞之間還有圍繞基督教聖地亞拉拉特山的領土糾紛，土俄之間還有戰爭頻繁的歷史記憶。
對於土耳其來說，眼下的納卡問題是件一舉多得的事情：
第一，納卡問題有著深厚的歷史積澱和宗教因素，土耳其為阿塞拜疆站台，讓整個伊斯蘭世界側目；
第二，借機敲打亞美尼亞，如能迫使亞方在納卡問題上讓步，對於亞土間的領土爭端也有益無害；
第三，制衡俄羅斯，因為亞美尼亞與俄羅斯共同信仰東正教，政治、軍事與經濟聯繫十分緊密，也是俄羅斯影響力跨出高加索山脈的關鍵。
因此，雖然包括俄羅斯、歐盟和聯合國在內的多方都呼籲雙方停火和克制，但土耳其絕不樂意。實際上，就在此輪衝突擴大之前，土耳其還在與阿塞拜疆在距離亞美尼亞不到80公里的地方進行大規模軍事演習。
3、前景
在國際舞台上，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實在是存在感有限。但這場看不到盡頭的衝突，給雙方人民造成的痛苦卻分毫不弱於世界其它的戰亂。上世紀90年代南斯拉夫解體後造成的宗教衝突與種族悲劇，納卡地區同樣還在經歷。
目前看來，儘管亞阿雙方均已宣佈進入戰爭狀態，但體量有限的他們還是難以使規模升級。而在該地區最具影響力的俄羅斯已經表明瞭避免衝突升級的姿態。
在給亞方總理帕希尼揚的電話中，俄總統普京強調當前重要任務是採取一切必要努力防止對抗進一步升級，關鍵是雙方停止軍事行動。在俄阿兩國外長的通話里，俄方再次強調了立即停火的必要性。
此外，歐洲理事會主席米歇爾呼籲亞阿雙方立即停止敵對行動並恢復談判, 北約秘書長高加索和中亞地區問題特使詹姆斯·阿帕圖拉伊也表示納卡衝突雙方應當立即停火，並恢復談判。
此番納卡衝突，或許能給聯合國安理會一個充分發揮大國協調作用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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