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十幾萬人上街抗議:自由不是萬能的,學學東方

小炒說

看來上周是「遊行示威周」啊,海地、古巴、南非,到了周末,法國也來湊熱鬧了。集齊4個,可以湊一桌麻將了。

但法國與與眾不同的是,其他三國是政府有問題,民眾不滿,而法國是政府勸民眾打疫苗,抗擊疫情,這沒毛病啊,但法國民眾「不識好歹」,居然抗議政府。太傲嬌了!

所以,7月17日,法國全國各地爆發137場示威活動,超過11萬人上街,其中巴黎就有2萬人,理由是反對強制接種新冠疫苗,反對實施疫苗通行證,這嚴重侵犯了法國民眾的自由。

1、抗疫與抗議

法國政府在7月12日提出,8月以後,所有的醫療工作者都必須在9月15日之前接種疫苗,否則停發工資;法國民眾必須持有疫苗接種證明才能出入各種公共場所。

乍一看,政府初衷很好啊,為民眾生命安全着想。但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法國民眾直接湧上街頭,抗議政府。

口號除了反對強制接種疫苗外,還有侵犯自由、要自由、馬克龍獨裁這些政治口號。法國政府的畫風是這樣的:每個人都被加上了希特拉的小鬍子,包括馬克龍。

馬克龍心裡憋屈啊,剛被國人扇過耳光,現在又成了國人口誅筆伐的侵犯自由的「獨裁者」,一萬句「娘希匹」噴口而出。

有法國民眾向法新社表示:「我們並不反對接種疫苗,但堅決反對強制接種,每個人都有接種或不接種的自由。」

當年「黃背心」運動成員也加入到這場遊行示威,煽風點火,知名人物羅格里格斯說:「我們來這裡就是為了實現『黃背心』的訴求,反抗對自由的限制……我們一直在路上。」

但是,法國疫情堪憂啊。根據法國公共衛生署的數據,每日新增感染人數在6月下旬降到2000人以下,現在又回升到1.1萬人,過去7天平均值為5795例。

在疫苗選擇上,法國只准接種歐盟認可的疫苗,包括阿斯利康、輝瑞、莫得納和瓊森,中國和俄羅斯的疫苗不獲認可。現在,法國有45%的人完全接種了疫苗,55%的人只接種了一劑疫苗。

也就是說,還有一半以上的法國人需要接種第二劑。

因此,針對民眾的「不懂事」,法國總理卡斯特堅持認為:

「我聽到有人不情願接種,但我認為必須不惜一切代價,說服所有公民接種疫苗,這是應對這場健康危機的最佳方式。」

抗議者回擊總理言論:「每個人的身體是至高無上的,不管怎樣,總統無權決定我的個人健康狀況。」順帶送給總統馬克龍一個新稱號「健康獨裁者」。

法國民眾的做法,不禁讓我想起匈牙利詩人裴多菲1847年創作的那首膾炙人口的詩:「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歐美發達國家在防疫上,政府與民眾難以取得共識,是疫情肆虐的根本原因。在疫情最嚴重的去年,當英國、德國、法國等國宣布隔離措施時,民眾也是紛紛抗議。

從民眾的角度講,他們視自由高於一切,對政府借疫情之機擴大權力極其敏感。他們寧願疫情肆虐,也不給政府任何擴大權力的機會。

而實際上,西方政府可能並無擴大權力之心,確實單純想控制疫情,但西方民眾對政府的先天不信任,使得他們很自然地做出「損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過激」舉動。

今天,小炒就借法國人抗議之機,向大家解釋為何法國人如此看重自由?順便給大家普及一下自由的定義。

2、何為自由?

自由,起源於英國和法國。

自由主義的集大成之作《論自由》,由英國的約翰·穆勒在1859年出版,全書都在論述個人自由與社會規則,其核心意思是:自由,就是一個人在不干涉他人、不涉及他人利害的前提下,可以做任何事;個人對社會負責的唯一條件是,個人的行為危害到他人的利益。

所以,從一開始,西方的自由就不是大家以為的隨心所欲,而是充分考慮了群體社會的影響。同時,個人自由與群體社會的邊界是很清晰的:個人自由不影響他人利害,群體社會就不能干涉個人自由。

阿Q想跟吳媽睡覺,吳媽直接給了一巴掌,阿Q是不自由的,但社會能保障這種自由嗎?我喜歡別人的手機,想拿過來,但別人不給,我不自由,但社會能保障這種自由嗎?顯然都不能,否則每個人就失去了自由。

生活在東德的默克爾,想去西德旅行,但東德居民沒有外出旅行權,默克爾無法成行,那麼,這種外出旅行權的規定合理嗎?顯然不合理,它的存在同樣會讓每個人失去自由。

明白了這一點,就很好理解法國劃時代思想家盧梭在《社會契約論》的那句名言:

「人生而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

國人喜歡拿這句話為自己的不自由開脫,實際上盧梭的真正意思是:首先肯定自由是人與生俱來的權利,其次個人自由要受到社會限制。

這句話的後面還有一句:「自以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隸。」也就是說,不受限制、隨心所欲的自由,終將陷入奴役。

盧梭把自由分為三種:天然的、社會的和道德的。天然自由着意於說明自由是天賦人權,不可剝奪;社會自由實際上是個人理性與社會規則和諧發展的自由;道德自由是指人性的繼續完善,人無需任何教化和規則就能實現自由,這是一種理想化狀態。盧梭重點論述的就是社會自由。

德國哲學家黑格爾說:「自由就是對必然的認識。」這個「必然」,就是社會客觀存在的一些限制。比如我想吃肉,就得認識到想吃肉就得拿錢去買,不能去偷去搶。「用錢買,不偷不搶」就是「必然」,只有充分認識到這點,才能實現吃肉這個想法。因此自由是對必然的認識。

到這裡,你還認為西方自由是無視社會規則、自私放縱的自由嗎?

那麼,從個人自由角度講,什麼樣的社會限制是可以接受的?

盧梭的《社會契約論》有一個核心意思:人在社會生活中服從經自己同意的法律,道德生活中聽從良心的呼喚,盧梭稱這樣的人為公民,他認為只有公民才配享有自由。現代意義上的「公民」,便是由此而來。

社會規則體現為社會契約,就是法律,但這個法律必須是人人平等的基礎上人們同意了的。盧梭具體是這樣說的:

「要尋找出一種結合的形式,使它能以全部共同的力量來衛護和保護每個結合者的人身和財富,並且由於這一結合而使每一個與全體相聯合的個人又只不過是在服從自己本人,並且仍像以往一樣自由。」

我服從我自己同意的法律,不影響我的自由。換句話說,未經我同意的法律,對我無效,無權干涉我的自由。

黑格爾對此也是相同的看法。個人的自由不服從他律,只服從自己建立的規律。你遵循你建立的規律,就服從了必然,就是遵循你的自由意志。

所以,個人自由與「我同意」的社會規則(契約、法律)相輔相成。

舉個例子,記者採訪東德和西德的居民,東德人說:「東德居民沒有外出旅行權。」西德人就說:「現在工資低,西德人也沒有旅行的能力。」

從結果來看,東德與西德都不能旅行,但「沒有外出旅行權」是人為原因造成的,「工資低」是客觀原因造成的。東德政府的旅行禁令未經過「我」同意,西德政府的相關工廠法律和工會規章是「我」同意的,東德人憑藉自身努力無法去旅行,西德人可以努力工作去實現旅行。

人有兩個天然屬性:生而自由;天然是群居的、社會的。如何把人的自由天性與社會屬性結合起來?靠的就是前面講的「我同意」的社會規則:即維護了個人自由,也保持了社會穩定運轉。

所以,自由與秩序並不是對立的各自存在,而是對立的統一體。

那麼,回到法國人抗議的問題上來。法國政府希望全民接種疫苗,維持社會正常運轉;法國民眾認為這種強制侵犯了個人自由,於是帶頭抵制。

很顯然,法國的個人自由與社會秩序產生了衝突,至少在共識上衝突了。

原因很簡單:法國強制接種疫苗的規定,是否經過了法國民眾的同意?

很顯然,沒有。

3、病死事小,失節事大

自由主義作為西方的意識形態,是一套邏輯上完美自洽且符合人類天性的理論。伴隨着西方文明在全球的獨佔鰲頭,自由主義風靡全球,得到熱烈追捧。

但是在2020年全球疫情的檢驗上,自由主義是失敗的。

就法國本次抗議活動而言,法國政府與法國民眾都在踐行自由主義的理論,但明眼人就能看到,這種無休止的抗議助長了疫情的肆虐。

從自由主義理論出發,終止這種抗議活動的唯一方法,似乎就是民眾投票政府的防疫政策。

但是,這實際操作中並不可行。一方面投票本來就是人群聚集行為,不利於防疫;另一方面,等你們投完票,疫情已經傳播開了,政策還沒實施就失效了。

法國政府只得緊急推出防疫措施,但這又壞了規矩:民眾沒同意就你出台法規,換來的就是一輪又一輪的抗議活動。

法國政府和法國民眾都沒有做錯,但結果雙方都輸了。中國網友戲稱法國人「病死事小,失節事大」。

很顯然,他們陷入了自由主義的困境:決策合法性與效率性的悖離。

沒有自由是萬萬不能的,但自由不是萬能的,世上沒有完美切合現實的理論,在一些臨時突發事件上,必須對理論有所突破。法國這樣的西方國家,在防疫政策上必須學習更加註重社會秩序的東方。

最佳例子就是良好融合東西方文明的日本。

日本的疫情控制,明顯好於法國。日本人口1.26億,法國不足7千萬,但日本累計確診人數與法國低了一個數量級。

日本是怎麼做到的呢?靠的就是東方式的「緊急事態」。

日本法律基本參照歐美,但它留了一條後路:緊急事態。就是在非常時刻,政府可以在無需民眾投票同意的情況下宣布國家進入「緊急事態」,政府自動被賦予更多權力,來及時應對突發狀況。

截至目前,針對新冠疫情,日本已經啟動了四次「緊急事態」:2020年4月、2021年1月、2021年4月、2021年7月,每次都是持續1-2個月就解除。在緊急事態宣言發布後,日本政府將會擁有以下臨時權限:

1、控制居民的外出;2、學校、養老院等停課或停業;3、中止各種多人聚集活動的舉行;4、有權(強制)徵用土地和樓房作為臨時醫療設施。

所有這些政策,明顯就與西方自由傳統大不相同,而是東方的集權傳統。這類政策要是在法國實施,愛麗舍宮估計被法國民眾攻佔一百回了。

但是在日本,政府順利實施,民眾自願接受,沒有大規模遊行示威。

所以,第32屆奧運會很幸運在東京舉行,這要是在法國,不知道延期到什麼時候。

「緊急事態」的實施,使得日本在西方和東方靈活切換,不僅大大降低了日本的新冠感染數,而且也沒有影響日本自由民主的底色。

日本政府不擔心民眾的強烈抵制,日本民眾也不擔心政府走向集權不可自拔。

中國人講究「中庸之道」,過猶不及,傲嬌的法國人,放下高貴的身段,看一看東方,防疫的正確姿勢就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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