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動用SWIFT制裁,影響遠在更深層,中國會不會是下一個?

六爺阿旦

這下美國算是遂了願了,俄羅斯跟歐洲本來吃著火鍋唱著歌,現在翻車了,搞成兩敗俱傷,怎麼看都是美國得利。為了美元回流,美國也是使出了祖傳的攪屎技能,如果最後歐洲不把它拖下水,那這次美國真可就贏麻了。

當然美國早已經把自己摘乾淨了,從一開始就說絕不會參戰,就是為了防止被拖下水,只要它能獨善其身,那顯而易見的,美國就是國際資本最安全的避風港。所以美國是一邊自己往後縮,一邊慫恿歐洲往前拱,從制裁看也是如此。

美國主導下的北約,這是一個打群架的組織,面對俄羅斯,基本上是不可能下場動手的,不然那就是三戰開啓了。所以只能是採取經濟,金融方面的制裁,這些制裁,美國帶頭,但是它自己所受影響最小,歐洲跟著咋呼,損失卻最大。

在金融制裁手段裡,切斷俄羅斯的SWIFT權限,又被視為終極手段。人們對SWIFT制裁,可以說是談之色變,覺得俄羅斯只怕是要亡國。其實這個事,遠比我們看到的,那些金融層面的影響要深遠得多,因為這背後,實際關係的,是全球化的生死存亡。

SWIFT的作用:戰術與戰略

SWIFT系統,在金融層面的作用,我把它定義為戰術作用。相信這兩天大家應該也看了,很多相關的解讀。但是我要說的,肯定不是這些,因為在戰術層面,其實對俄羅斯的影響是很有限的,我後面還會詳細講原因。

而戰略層面的影響,才是真正深遠,而且毫無疑問,會波及到我們。

首先我們再簡單介紹一下SWIFT系統,SWIFT系統的全稱叫環球同業銀行金融電訊協會。它實際上相當於全球金融系統的一個基礎設施,打個比方的話,可以看作銀行間的通信網絡,主要負責資金往來的信息傳輸,但是並不負責資金的結算。

全世界的美元跨境結算,是要配合另一個系統,叫紐約清算所銀行同業支付系統,簡稱CHIPS。這兩個系統,你從名字可以看出個大概的功能區分來,一個是通信,一個是支付。兩個要配合一起使用,一個發送支付指令,一個負責支付結算,才算是完成了一單業務。

這個系統其實並不複雜,因為在戰術層面來講,無非就是滿足金融業務的一些需求而已,要替代它,技術上並不難。它之所以難以被取代,主要是它在戰略層面的作用,可以說關係著全世界,未來的發展方向。

這主要是因為SWIFT系統,並不是一個孤立的金融系統,而是過去幾十年,全球一體化發展戰略,三個最基礎的支撐之一。

分別是哪三個呢?

全球化的第一個基礎,是世界貿易組織。通過建立統一的貿易規則,把世界上主要的經濟體,都拉進來做生意,這個叫全球化大分工。各個國家發揮自己的比較優勢,有礦的賣礦,有人的發揮勞動力優勢,最後用最低的成本,生產行銷全球的產品。

世貿組織,是在蘇聯解體三年以後,才開始正式運作起來的。在2001年我們加入世貿組織後,全球化開始加速,這是全球化最基礎的系統之一。那全球化主要是誰來推動的呢?答案還是美國,主要是他們的跨國公司。

那麼美國如何控制呢?一方面入世談判,美國基本上就是最後的把關者,沒它點頭,你是加入不進去的。另一方面,你加入之後,也不是你想怎麼發展就怎麼弄,因為事實上,美國還控制著另一個體系,就是產業鏈分工體系。

所以說加入世貿組織,你在裡面負責什麼分工,才是融入全球化的關鍵。比如我們,最開始的分工,就是產業鏈最下游,日韓是產業鏈中游,美歐才是上游。這裡面的利潤分配是完全不一樣的。控制了產業鏈分工體系,很大程度上就控制著世貿組織。

全球化的第二個基礎,是以美元為核心的金融體系。搞貿易做生意,必然會涉及到貨幣結算的問題,美國的核心目的,就是通過全球統一的市場,把美元作為國際貨幣,隨著貿易,流通到全世界,這是美國可以通過美元,剪其他國家羊毛的基礎。

而這個以美元為核心的金融體系,其中的基礎設施,就是上面說到的SWIFT和CHIPS兩個系統。現在全世界的貨物貿易,超過80%的結算,還是使用美元。而只要用美元,就離不開這兩個系統。

通過這兩個系統,美國可以監控到全世界的每一筆美元流動,所以說它要是在金融上出老千,沒人玩得過它。因為它就是莊家,制定規則是它,解釋規則,也是它。

全球化的第三個基礎,是美國控制的海運通道。只要有貿易,就必須有物流,而物流,就是錢流。物流經過哪,錢流就經過哪。如果歐亞大陸上的貿易,物流都是在大陸上完成,那跟美國就沒啥關係了。

所以在歐亞大陸上製造動亂,尤其是在歐亞非三大洲的連接帶,中東地區,製造永無寧日的衝突,才能把物流驅趕到海上來。而美國擁有全世界最強大的海軍,控制著全球大約19個最主要的海運通道的關鍵節點,包括運河,海峽,海灣的安全。

也就是說,過去幾十年,全球化的飛速發展,背後的關鍵支撐,基本都掌握在美國手裡。我們現在做的是,在產業鏈分工上,向上突破,而美國則是拼命卡脖子,阻止這種突破。一旦阻止不了,對美國來說,全球化的基礎,還需不需要保留,可能就要打個問號了。

而包括SWIFT在內的全球金融系統,不過是這整個戰略中的一個分支而已。今天把俄羅斯從這裡面踢出去,可以說,其影響遠在俄羅斯之外。

對俄羅斯的影響

美國和歐洲聯手,要把俄羅斯從SWIFT系統,踢出去。這對俄羅斯的影響究竟有多大呢?由於SWIFT系統,最主要的作用,還是在跨境的支付結算上,這裡面影響最大的就是俄羅斯的國際貿易。

那我們先看下,俄羅斯的對外貿易情況是怎樣的。如果按區域分的話,俄羅斯前三大貿易夥伴,依次是歐盟33.8%,中國18.8%,和獨聯體國家12.9%。三個區域加起來超過俄羅斯對外貿易總額的65.5%,也就是差不多佔了三分之二。

如果俄羅斯不能使用SWIFT系統,這三個區域的國際貿易,會受到多大的影響呢?

我們先看俄羅斯與獨聯體國家的貿易,這塊影響應該不大,因為主要是白俄羅斯和哈薩克斯坦,而俄羅斯早在2014年,就照著SWIFT搞了一個自己的俄羅斯銀行金融信息系統,簡稱SPFS系統。這個系統最主要的使用者,一個是俄羅斯自己,還有一個就是獨聯體國家。也就是說,至少在俄羅斯和獨聯體國家之間,影響比較有限。

其次是俄中貿易,影響應該也不大。最近幾年俄中貿易,一直在有序的去美元化,但是還是得說一下,不管是人民幣,還是盧布,在貿易結算中,所佔的比例,一直不太高,大概在30%以下。

俄羅斯一直是希望主要用歐元結算,因為歐盟畢竟還是它的第一大貿易夥伴,歐元也是僅次於美元的國際貨幣,它拿著歐元,使用會更方便。但是現在情況大不同了,俄羅斯將不得不開始大規模接受人民幣。

因為SWIFT系統切斷後,我們是唯一可以大規模替代俄羅斯貿易需求的。我們有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簡稱CIPS。系統是現成的,人民幣的信譽是槓槓的,現在比美元還堅挺,俄羅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幾乎沒有再拒絕的理由了。

只要用起來,俄中貿易受影響就不會太大。

再就是俄羅斯和歐盟之間的貿易,會受到比較大的影響。按歐盟的想法,是制裁歸制裁,生意不能受影響,尤其是跟能源合作相關的銀行,不能踢出去。這麼一看,由於俄羅斯和歐盟之間,能源出口差不多佔一半的比例,也就是50%的出口是不受影響的。至於跟歐盟進口,歐盟可以賺錢的部分,受不受影響,現在還不知道。

這麼算下來,俄羅斯的國際貿易,可能有50%的部分會受到影響,而另一半,則影響不大。如果要把影響降到最低,其實就一條,加大中俄貿易量,就完事了。不說100%,至少80%以上的商品,我們都可以提供。

別看美國制裁的這陣勢嚇人,什麼金融核彈,沒有那麼嚴重,因為此一時彼一時,在過去的全球一體化時代,一個國家被踢出了全球金融系統,也就意味著它將被隔離在全球經濟體系之外,但是如今這個時代,顯然正在經歷更深刻的變化,如我們今天所見,全球化正面臨著一輪危機。

而俄羅斯,並不是此輪危機下,第一個受到衝擊的國家。

對全球化的影響:我們該怎麼辦

早在2018年,美國開啓貿易戰的時候,我們就最早受到了第一輪的衝擊。貿易摩擦與今天俄羅斯遭遇的制裁,看起來沒啥關係,實際上有著類似的邏輯。如果我們把SWIFT系統,看作全球金融體系的基礎,那麼美國發起的貿易摩擦,實際上是在全球貿易體系內,發起了相同的挑戰。

只不過今天,是把俄羅斯從全球金融體系裡踢出去,而從2018年開始,美國就想把我們從國際產業鏈分工體系里踢出去。而金融與貿易體系,都是全球一體化的支撐基礎。可以說,金融體系的切割,是對貿易的極速封凍,而之所以美國對我們還沒有使用這一招,不是因為它仁慈,而是在貿易端,它搞的產業轉移失敗,貿易無法切割。

在奧巴馬離任前,已經簽好了TPP和TTIP兩個區域性的貿易夥伴協定,這裡面就把我們踢出去了。從那時起,作為對應,我們開始馬不停蹄的與其他國家,簽訂一對一或一對多的自貿協定。到截至2018年5月美國發起貿易戰時,中國已與24個國家和地區簽署16個自貿協定。

那時,才可以稍微喘口氣了。

現在美國有給自己保底的北美自貿協定,美歐有TTIP協定,我們有RCEP,這都是當今世界最主要的幾個區域經貿協定。為什麼大家要搞區域經貿一體化,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美國想另起爐灶。

俗話說得好,沒有張屠夫,不吃帶毛豬。你美國想重打鑼鼓另開張,這是你的自由,但是這不能建立在破壞其他國家發展的基礎上吧。而現在,全世界面臨的最大挑戰,就是美國不但要另起爐灶,而且要逼著其他國家選邊站隊,只能跟著它的鍋里混飯吃。

這是不是不講理?

一個小小SWIFT系統,威力並不可怕,其實SWIFT的最終權限,屬於歐盟,但是911之後,美國強行接管了部分權限,歐盟只能是無條件接受。歐盟也是怕了美國,也弄了一套自己獨立的支付結算系統。將來美國要是再綁架歐盟,用SWIFT制裁,那很可能SWIFT系統,也將會被拋棄。

SWFIT的優勢,無非是用戶群數量,它最早開始使用,所以用戶數量最多,使用最廣泛。但是這些優勢並非是無可替代的。現在的數字人民幣和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都在快速崛起,其根本原因,不在於這個系統,而在於你在國際貿易中不可替代的地位。

最後

美國也曾多次威脅,要把中國踢出SWIFT系統,之所以不敢,核心原因就在於它離不開我們所生產的商品。在疫情期間,中美貿易額不降反升,如果沒有我們的商品,美國的通脹,恐怕早就上天了。

現在美國施壓下,把俄羅斯踢出SWIFT系統,在美元緊縮週期之後,美國可能會裹挾著日本,再次嘗試進行產業轉移,打造美日澳印的新產業鏈分工體系,到那時候,矛頭可能就會對準我們了。

但是話說回來,制裁往往也是相對的,你這霸權,本身靠的就是美元,一時不讓用,一時爽,一直不讓用,那就一直都不用好了。西方不亮東方亮,人民幣,它不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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