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大選背後的西方制度失能

宋魯鄭

2022年大選,法國社會有兩大憂慮:一是極右民粹政黨獲勝,二是棄權票過高。這兩大憂慮的根源都在制度本身。

極右政黨在法國一向長期邊緣化,現在卻成為主流政黨,甚至和建制派候選人馬克龍的民調差距縮小到誤差範圍以內,可謂前所未有。

第一輪大選的棄權票近26%,創2002年以來的最高紀錄。實際上,棄權派儼然已經成為法國第一大政治力量。這次選舉,許多城市都推出鼓勵措施,圖爾市投票的選民可以近三分之一的價格看電影。上薩瓦省滑雪勝地為投票的滑雪者提供幾乎免費的滑雪通行證。但並沒有取得效果。

這兩大憂慮顯示的正是民眾對法國政治制度的失望。根據民調,現在57%的民眾認為民主體制運轉很差。對政黨的不信任高達80%,對媒體、國會和司法體系的不信任分別為58%、56%和52%。數據表明,這種體制正在日益喪失民心,很快就來到失去合法性的臨界點。正是對體制和體制內的政治人物日益失望,民眾自然要麼支持從未執政過的極右勢力,要麼乾脆棄權。

西方的民主制度歷經幾百年演變,從現實看確實已經弊端叢生,日益缺乏活力,越來越難以應對時代的挑戰和滿足民眾的需求。

人類社會目前有三大發展趨勢:深度融合的全球化、科技為代表的自動化、經濟結構升級的金融化。從整體來講,這三大趨勢推動了人類進步,增加了全球財富,也縮小了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差距。但僅就西方歐美國家而言,卻產生了一個嚴重的政治–經濟後果:中產階級萎縮,多數國家已經小於50%。但根據西方的民主理論,沒有中產階級就沒有民主(摩爾)。美國法學教授西塔拉曼曾指出:保持中產階級是美國繼續民主的必要條件。中產階級如果繼續萎縮,美國將不再作為一個民主國家存在。

全球化,意味著蘋果手機在美國發明,但生產卻在發展中國家。結果是少數人壟斷幾乎所有紅利,美國普通民眾則無法分享。自動化,意味著更多的普通民眾失業,巨額利潤也只是少數精英所有。金融化也是一樣的效果。但是這三大趨勢是歷史潮流,誰也無法改變。歐美中產階級萎縮只會越來越嚴重。社會主流階層的缺失,必然導致極端政治勢力的日益崛起。英國脫歐和美國出現特朗普都是這一趨勢的後果。

所以西方民主從表面上看是制度失能,失靈,根本上講則是制度本身已經無法適應時代發展,無法應對時代的挑戰。

另外從東西方制度對比的角度看,西方通過定期選舉進行頻繁的授權模式在演變中產生了嚴重的問題。和西方不同,中國文明自出現國家起到現在,這種授權就是一次性的。這個一次性有兩層含義:一是授權之後,只要還能滿足民眾的基本需要,就不需要再授權。二是一旦因為執政無能被收回,就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中國的天命觀就是這種授權理念的產物:既保留了民眾繼續授權的可能性和正當性,也給權力的擁有者施加巨大的道義和執政壓力。用當代的政治話語說就是:「黨的執政地位不是與生俱來的,也不是一勞永逸的」。

東西方權力來源模式的不同,也決定了各自在面對危機和挑戰時的懸殊表現。

第一,西方不怕解決不好問題,中國則顯示了強大的解決問題的能力。因為西方最差就是等幾年再去爭取下一個授權機會。這也是為什麼面對疫情,絕大多數西方國家的應對都是災難性的。

本來,西方授權模式的初心是為了給執政者以壓力,避免其懈怠,從而達到實現良政的目的。但在長期的運行中,卻日益走樣,反而成了劣政、怠政的保護傘。

但在中國,疫情出現,必須迅速化解危機,因為一次性授權決定了績效是和權力合法性結合在一起的。打敗病毒,保障人民健康是獲得權力一方對人民的承諾和責任。所以中國政府才能以不惜代價的決心去抗擊疫情輓救生命。

第二就是大眾和資本都能影響政治,但只有中國政治才能保持獨立。

西方的授權模式既需要資本提供競選資金,也需要民眾手中的選票。所以在做決策時,往往迎合雙方的需要,哪怕這種迎合是錯誤和代價高昂的。

這次疫情,世界衛生組織高度認可中國的抗疫模式。但在西方出現疫情之初,卻遲遲無法「抄作業」。因為資本和大眾都反對。封城,就意味著正常的經濟活動被打斷,大眾要暫時被限制自由。這也是西方抗疫災難性表現的又一個重要原因。

中國一次性授權的傳統和由此形成的體制決定了儘管資本和大眾影響力一直在上升,但政治權力保持了最終決策權。能夠在出現突發危機、出現重大利益衝突之際,做出最優選擇並迅速付諸行動。武漢和上海的封城就是典型案例。

最後則是西方這種方式往往無法選出勝任的領導人,中國則相反。

西方票選制度下,政治人物的才能並不是勝選的唯一因素。其形象、性別、宗教信仰、口才、是否有醜聞等都是重要的因素。如果運氣好,也能選出克林頓這樣稱職的總統,如果運氣不好,也會出現小布什甚至特朗普這樣的民粹主義政治素人。英國、巴西、美國是疫情最嚴重的國家,而他們的領導人都是罔顧專家的民粹主義者。

在中國,政治人物都需要從基層開始長達數十年的漫長歷練,只有能力得到足夠檢驗的人才能被選拔到更高一層,直至成為國家領導人。政治人物從而也具備了從地方到中央、從落後地區到發達地區的經驗。這種方式不僅可以選賢任能,還能將民粹主義者排除在外。

法國大選,不過是整個西方制度危機的一個縮影。不管本次選舉結果如何,一個不能適應時代潮流的制度,必然會走進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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