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佩洛西的竄訪,相信很多人心中都有疑問,為何我們不能進行強硬「攔截」,或者以「伴飛」甚至「穿島」來歡迎。其實,這其中的道理很簡單,因為無論是在法理上,還是在軍事、政治意義上,這樣的行為都存在無法調控的風險。
我們可以看到,與2016年海南仲裁危機時,美軍航母編隊靜默突擊的情形不同,這次CVN-76「列根」號航母遍隊(包括DDG-76「希金斯」號驅逐艦、CG-54「安提坦」號巡洋艦和1艘補給艦)的航跡幾乎是公開的。而且,美軍航母編隊又進入了掩護陣位,為SPAR-19公務機提供了空情支持和外圈警戒。毫無疑問,這次行動是對冷戰時代美蘇在挪威海、地中海等地「貓鼠遊戲」的重演。
從法理上講,在沒有事先公告危險區的情況下,在公海上空強行攔截別國飛機,會違背包括《國際民用航空公約》和《聯合國海洋公約》的相關規定。如果逞一時之快,那就坐實了「危害公共空域飛航自由」的指責,會遭到國際社會群起而攻之,如此一來就是得不償失。況且,SPAR-19是一架美國聯邦政府的公務機,具有國家主權的象徵意義。貿然實施攻擊等同於宣戰,所以復刻「巴倫支海手術刀」之類的想法也不現實。
那麼照此分析,攔截行動肯定不能在公海上空進行。而台灣作為我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對應領海和臨空內行動,我們有充分的法理依據。然而,從SPAR-19的航跡不難發現,直到航程最後約30分鐘,該機才進入B519航線,之後過了10餘分鐘才在宜蘭縣上空進入我國領海線。也就是說直到這時,才有充分的條件進行攔截。
不過話說回來,在台灣島領海線內進行攔截,風險完全失控。雖然我們經常在嘲笑台灣的糟糕表現,但是別人手裡的武器畢竟不是擺設。要知道當日台當局「防務部門」已經下達了戰備命令,開火的權限也下放到了有關戰區指揮部。在最後的航程中,SPAR-19航經的 「佳山基地」,就部署有台灣空軍第5戰術混合聯隊的F-16V戰鬥機。在B519航線切入我國領空的宜蘭縣,也部署有第793防空旅631營的PAC-2/3「愛國者」地空導彈。
頂著台灣的值班戰機和防空火力,強行突入台灣到上空進行攔截,誰也沒法保證對岸不敢動手。顯然,一旦出現摩擦開火,局面就會不可收拾。因為佩洛西從空中掠過,我們就莽撞行動,在沒有必要準備的情況下,提前倉促應付,這豈不是遂了美國的願,徒增自己不必要的損失?
除了強行攔截的選項,有些人認為在公海上空「伴飛」,直接「護送」SPAR-19進入台灣島「領海基線」,是一種風險可控的示強手段。這說起來容易,實際上「伴飛」行動的難度堪比一場大型空中戰役。而且,美軍非常期待與我方大機群過招,因為這會是不可多得的電子情報蒐集、檢驗針對性戰法的機會。
在情報工作方面,美軍的準備可以說很充分。在SPAR-19航經的區域附近,包括菲律賓近海和巴士海峽,美軍提前部署了P-8A「海神」巡邏機。而在沖繩方向,美軍出動了更為專業的E-8C「聯合星」偵察機,台當局則出動了一架Fokker-50電子偵察機在東海岸警巡。還有一個細節,在印度尼西亞上空轉向之後,Spar-19在當天19時30分左右,曾經一度關閉ADSB應答器,實施無線電靜默。
那麼,這就丟給了我們一個難題——如果要實施公海伴飛,在台灣以東的太平洋空域如何保障空情?那就只能出動預警機配合。這樣一來,我方的電子情報就必然會被美軍截獲。而且,考慮到Spar-19切入的位置問題,我方還必須保障一定數量的殲擊機長時間巡航,這又需要出動數量不小的加油機接力。更惡心的是,美軍和台灣肯定會來糾纏,特別是台灣空軍,剛剛結束漢光-38演習,又坐收家門口地利之便,阻礙力度不會太小。實際上,在前幾日台灣方面就往台東志航基地增派了8架Mirage-2000戰鬥機。
照此情形,我方幾乎要出動1整個航空兵旅,才能有把握保障部分戰機擺脫糾纏前去「伴飛」。然而,目前我軍加油機數量極其有限,而且性能不佳的轟油-6並不能勝任這項任務,實力足夠的伊爾-78和運油-20現在恐怕又是個位數,所以能否有能力在遠離大陸海岸線600公里以外的台灣以西空域,保障40架左右的大機群,很值得懷疑。
綜合以上因素,我們要完成「伴飛」任務,在展示強硬的同時還要不過分暴露實力,減少不必要的情報洩露,這場行動的難度可想而知。換句話來說,從技術層面看,「伴飛」的難度要遠高於「擊落」。
其實,自1972年2月28日中美《上海公報》和1982年中美《八一七公報》簽署之後,基於長期的實力對比,我方與美方在台灣問題上形成了一種「維持現狀」的默契。可是,自從1995年至1996年的第一次台海危機爆發以來,這種微妙的平衡狀態正在被逐漸打破。
在2012年之前,與台灣地區相比,我軍在台灣海峽的軍事實力並不佔優,所以一直存在包括「海峽中線」在內的諸多默契。而隨著實力對比的變化,在2018年4月19日空軍首次繞飛台灣島之後,海峽「對半開」的狀況就已經被打破。之後,艦艇飛機繞島巡航成為了常態。這種力量的根本性改變,取決於我方實力的增長,不以美國和台灣的意志為轉移。即使佩洛西竄訪,依然不可能改變實力的對比。
在對台獨勢力的武力震懾上,我方態度一向有所保留。即使在1995年至1996年的台海危機期間,我們的演習區域也僅限於台灣島西側,而且當時進行的常規導彈試射,落區也只是在台灣島的西南海域和東北海域。但是,從這一次的划定演習區域,以及公佈的消息來看,試射的常規導彈落區很可能在4號位置。如果真的如此的話,彈道就要穿越台灣島上空。東北側的2號、3號其餘以及西南側的6號區域,很有可能會作為火箭炮靶區。這意味著什麼不必多說,且看馬上開始的演習。另一方面,如果我們將台灣地區的港口位置,與這次演習選定的區域對比,就會發現台灣已經被全境封鎖。
而且我方演習時間定在佩洛西竄訪之後,也不是什麼「馬後炮」。因為要想在8月4日在台灣以東開始演習,我們的提前調動肯定是與美國同步。況且,演習本身就是強硬回擊的一部分。而且,從演習位置的選定和實際影響來看,強硬程度也遠超以往。
另一方面,如果我們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就開展這樣規模的演習,一頂「加劇地區緊張局勢」的帽子肯定跑不掉,而且一定會對包括東亞和東盟等地區的經濟和社會生活造成影響。但是,現在佩洛西的竄訪,單方面改變了現狀,那我們就有了充足理由調整此前的政策。再加上某些西方媒體拱火,也使得我們的軍事行動順理成章。
後記
前進的道路不會是一帆風順的。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我們的同志在困難的時候,要看到成績,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們的勇氣。戰鬥才剛剛開始,雖然有點面子上的失利,但是還遠遠沒到滿盤皆輸的時候,而且我們注定要取得實質性進展。在過去的20多年,我們經歷了大使館被炸、南海撞機等等危機,相比起今天這點波折實在算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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