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戳歐美肺管,中國與沙特阿拉伯互動的意義

晨楓老苑

中國領導層出訪沙特阿拉伯,沙特出動最高禮儀接待。8月時拜登訪問沙特可沒有這樣的陣仗,他連沙特答應增產壓價都沒有做到。

未來在沙特還將出席中國-阿拉伯峰會。現在還不清楚各國都有誰參加,相信也是最高規格的。

沙特阿拉伯是「一帶一路上」的重要國家,沙特阿拉伯也是阿拉伯世界和大中東的重要國家,這次出訪的意義顯而易見。一般認為,沙特會增加向中國的石油出售,中國已經是沙特石油的最大買家。沙特可能也會增加向中國的投資。

同時中國也會增加在沙特的投資,中國更會增加向沙特的出口。

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但意義遠遠不止這裡。

近些年來,美國在軍事上退出大中東,在能源上國內供應超過需要,頁岩油氣開始出口了,阿拉斯加和北冰洋油氣暫時擱置,因為沒有開採的緊迫性和利潤了。這使得美國的中東戰略思維開始轉變,深層矛盾開始表面化。

歐洲與沙特一直不親近,在去碳化過程中,也降低了中東石油的進口,只是因為烏克蘭戰爭打亂了步伐,但大方向還是去碳化。在這個過程中,與阿拉伯世界的深層矛盾也開始浮現。以也門胡塞戰爭為由的武器禁運已經使得沙特寒顫。

沙特當然感受到氣溫的變化,同時也看到了石油經濟的終點快要到了。

幾年來,沙特一直在致力於擺脫純原油出口為主的經濟,一方面發展附加產值更高的石油化工,另一方面發展更加一般的製造業。沙特有錢,捨得砸錢,但發展適合沙特的製造業這事還真的指望不上歐美,因為歐美自己也已經去製造業了,從經驗到體系都不再有多少可轉移的東西。沙特砸錢都沒用。

同時沙特除了大城市,適合製造業和一般發展的基礎設施實際上並不發達,這方面中國佔據世界上獨特的有利位置。剛試運行的印尼雅加達-萬隆高鐵充分體現了中國製造已經達到新的高度。

一定會有人急不可耐地指出:中國還沒有突破EUV、EDA、5nm、3nm、高涵道比渦扇等關鍵技術。這些都沒錯。但對世界上大部分國家來說,中國所處的中等技術段位才是最接地氣的,既大大領先於各國的現有水平,又不至於高不可攀。

沙特也坐擁世界最大的主權基金。在與歐美關係轉冷的現在,俄羅斯的先例沙特不會沒有看在眼裡。沙特不會一下子撤出美債,撤離歐美,但也需要考試考慮多樣化問題。

中國現在有錢,但中國又永遠缺錢。更重要的是,投資中國不僅保值,還增值。沙特已經在增加對中國的投資,現在還集中在油碼頭、煉油廠等與沙特石油出口相關的項目,但隨著中國投資環境的完善,和沙特在中國投資經驗的增加,更大範圍的沙特投資是很現實的。

同時,中國也樂意向沙特基礎設施和製造業投資。這是雙向的,互益的。在不友好的銀行存錢太多,就成銀行的人質了。

中國和沙特都對坐擁「太多」美元發愁,這樣有序、有益地花掉過多的美元,對兩國都是好的。

中國可能還會在政府管理和公眾事務方面向沙特傳授更加接地氣的經驗。《山海情》推出阿拉伯語版,據說是按照敘利亞方言配音的,但阿拉伯語的通用性較高,各地方言的差別不影響理解和交流。如何走出愚昧和落後、建立現代政府比西方NGO總是盯著女權、同性戀權力等接地氣多了,很有可能成為中國軟實力的核心。

多年來,沙特在世界上很多地方撒錢,還是有點影響的。中國與沙特建立特殊關係的話,還可能把影響輻射到這些國家。

就是從抑制伊斯蘭極端主義出發,也需要通過沙特阿拉伯。沙特王室在歷史上與瓦哈比派關係緊密,要淡化這樣的紐帶,只有幫沙特王室找到經濟和社會發展的另一條路。

但最要美國命的可能是石油美元。俄羅斯向中國的石油出口越來越轉向用本幣結算,沙特向中國石油出口用人民幣結算也開始了。在G7+對俄羅斯石油限價後,俄羅斯對中國(還有印度)的石油出口只可能增加。事實上,俄羅斯對中國的石油出口可能大大增加,不排除部份借道中國出口印度。

俄羅斯石油出口印度只有海運,在海運保險等方面很難繞過西方的限價令。路途也太遙遠。北冰洋航線的限制很大,北海、波羅的海到印度要繞道蘇伊士運河或者好望角。管道運到中國再轉運,甚至有朝一日管道通過中南半島接到印度,就要好多了。這當然是比較遙遠的事,但不是天方夜譚。從中亞穿過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要近便多了,但印度肯定不想石油進口通過宿敵巴基斯坦。

俄羅斯和沙特對中國的石油出口都擺脫美元結算的話,世界石油貿易中可觀的一塊就去美元化了。

美元在理論上是「無錨定貨幣」,沒有黃金或者其他有價物作為錨定物,但實際上是以石油為錨定物的。要是石油這個錨定物對美元來說晃動的話,美元的信用就要褪色,美債的信用就要褪色,這對美國金融乃至執政的經濟基礎都要出問題。

美國政府債務破產時坊間談論很多的話題,但基本上都是「純學術」的。但要是石油交易開始去美元化了,中國、沙特都開始「燒」主權基金裡的美元、降低美元存量,美元霸權真的要動搖了。

這是最動搖美國國本的。也是最動搖整個西方國本的。不管是經濟還是政治軍事,美國是歐美的主心骨,歐盟真是「算個P」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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