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7月15日,美國總統候選人特朗普的競選夥伴終於公佈。與先前的種種猜測不同的是,最終入選的居然是一名80後——出生於1984年的俄亥俄州參議員詹姆斯·戴維·萬斯。
萬斯是誰?
他是耶魯法學院的高材生、作家、創投。
他是來自鐵鏽帶小鎮貧困單親家庭的孩子。
他還是個美國的「鳳凰男」。
詹姆斯·戴維·萬斯,原名詹姆斯·唐納德·鮑曼,因父母離異後改跟母姓,出生於美國肯塔基州傑克遜,就是那個生產「肯德基」的州,現在在美國算是個窮地方。
萬斯能夠為人所知,最早是因為他出版於2016年的個人回憶錄——《鄉下人的悲歌:一個家庭和文化的危機回憶錄》,這本書的英文名為Hillbilly Elegy: A Memoir of a Family and Culture in Crisis。回憶錄因聚焦美國白人工人階級的生活,在2016年美國大選期間一炮而紅,兩度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書榜,2020年被拍成電影。
要從這本書了解萬斯,我們先來了解一下書名,什麼是Hillbilly。顧名思義,Hill就是山區,Billy則是常見的英文男名。這兩個字組合在一起,字面意思就是「山區的白人」。
Hillbilly指的是那些貧窮、教育程度低、從事體力勞動、甚至酗酒吸毒的底層白人,他們常被人們與失業、家暴、嗑藥連結在一起。 Hillbilly們主要生活在美國的老工業區,包括威斯康辛州、密西根州、賓州、俄亥俄州等,位於美國東北部和中西部地區。
這片區域在19世紀後期到20世紀初,曾是美國的重工業中心,一度相當繁榮發達,藍領階級可以憑藉普通的體力勞動就過上體面的生活。
自20世紀中期以來,隨著煤炭、鋼鐵業衰退,大量工廠停工、工人失業、犯罪率上升,導致人口流失、城市衰敗,這片地區繁榮不再。因眾多廢棄的工廠裡滿是佈滿鐵鏽的機器,由此得名「鐵鏽地帶」。
在民主黨所謂的平等政策下,有色人種和非法移民進一步搶奪了底層白人的生存空間,使他們成為美國的邊緣人。
這一群體,正是特朗普在「讓美國再次偉大」戰略中要拯救的那批人。
萬斯的家庭,正是一個典型的美國白人工人階級家庭。
萬斯的外祖父母從肯塔基州的阿拉巴契亞地區北遷到俄亥俄州。外祖父在當時的大型鋼鐵企業工作,收入良好,躍身為中產階級。
然而,因為文化素質不高,醉酒和家暴充斥著這家人日常生活。到了萬斯的母親這一代,經濟情勢急轉直下,年輕人也失去了積極上進的精氣神。
萬斯的母親高中尚未畢業,就懷孕並生下了萬斯的同母異父姐姐琳賽。到萬斯出生沒多久後,父親離家出走一去不回。萬斯的母親前後找了16任男友,經歷了5次婚姻,卻沒有一次是幸福的。她也因為吸毒而失去了工作。
在經歷了顛沛流離失所的童年之後,萬斯從十多歲開始,跟隨外祖母生活。他稱外祖母為「阿嬤」(Mamaw),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外祖母的監督下,萬斯努力學習,取得非常優異的SAT成績,獲得了進入大學深造的機會。
不過,萬斯並沒有馬上進入大學校園,而是先選擇進入美國海軍陸戰隊服役。他曾被派遣到伊拉克,作為一名下士,為美軍的公共事務部門服務。
外祖母沒有看到萬斯成為「全村唯一常春藤大學生」的時刻,她在萬斯服役期間就已經去世了。
四年的軍旅生活徹底改變了萬斯從「鐵鏽地帶」繼承的負面性格和無所事事的人生態度。進入大學、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萬斯尤其擅長把握機會。在俄亥俄州立大學就讀期間,他曾經為俄亥俄州參議員鮑伯舒勒工作。
隨後,他前往耶魯大學法學院學習,並於2013年獲得法律學位。
在耶魯,萬斯成功結識了「白富美」,來自加州聖地牙哥富人區的大學教授之女烏莎·切洛克里。
烏莎是印度裔,原籍印度安得拉邦。兩人在2014年就結了婚,並生了三個孩子。
烏莎·萬斯曾擔任由特朗普提名的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布雷特·卡瓦諾的書記官,目前在Munger, Tolles & Olson律師事務所擔任律師。萬斯稱烏莎為自己的「耶魯精神嚮導」。
萬斯曾擔任創投公司合夥人,並創辦了關注鐵鏽地帶藥物濫用問題的非營利組織「我們俄亥俄州的復興」。他也曾擔任電視評論員,具有出色的口才。
萬斯進入政界的歷程並不順暢。要知道,像他這樣沒有根基的人,是很難被政界看中的。一開始,萬斯似乎選擇了一條錯誤的道路,他曾在2016年美國總統選舉期間公開批評特朗普,稱特朗普為「文化鴉片」和「群眾的鴉片」,甚至還在臉書的一則私人訊息中稱特朗普為「美國的希特拉」。
但是,到了2018年2月,萬斯突然改口了,據稱是因為意識到只有特朗普才能改變「鐵鏽地帶」的現狀。萬斯表示,自己和特朗普在邊境隔離牆建設、保護本土製造業、對氣候變遷的冷漠態度等方面存在諸多共識。同時,萬斯偷偷刪除了自己當年發過的推特。
萬斯到底是真心悔改還是見風使舵,我們不知道。但毫無疑問,特朗普的團隊已經在風風雨雨之後完全接納了萬斯。
特朗普曾經因為用人不慎吃過大虧。他曾經連續遭遇了副總統彭斯、國務卿蓬佩奧、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米利,以及其他內閣部長和白宮幕僚的背叛。在國會山莊騷亂事件之後,35名共和黨眾議員與特朗普切割。
但是,萬斯卻恰好是那個在危機時刻站出來力挺特朗普的人。
2020年,在特朗普總統大選落敗後,萬斯重申特朗普關於大選存在廣泛選民欺詐行為的說法,堅稱特朗普是因為大規模選民欺詐才輸掉了選舉。
2022年,在特朗普因刑事封口費審判期間,特朗普幾乎「眾叛親離」,萬斯是少數幾個站在特朗普身邊的共和黨議員之一。
萬斯還在資金上為特朗普出力,利用自己的人脈在舊金山舉行募款活動,讓特朗普獲得了重要的支持。
於是,特朗普不僅接受了萬斯,還把他包裝成了」曾誤入歧途、最終回頭是岸的「MAGA共和黨人」,多次公開讚揚萬斯為「我的朋友」、「偉大的參議員」和「真正的鬥士」。
2023年1月,萬斯在特朗普的支持下就職俄亥俄州聯邦參議員。
萬斯還跟特朗普的兒子們成了哥們。小唐納德·特朗普和埃里克·特朗普都曾公開表示支持萬斯。
但是,誰也沒想到,還不滿40歲的萬斯,竟然一步登天,成為副總統的候選人。
在美國政壇,萬斯被認為是個克隆版的特朗普,連拜登都這麼說。
萬斯是邊境隔離牆政策的堅定支持者,他聲稱民主黨依賴南部的非法移民來增加選票。 2023年,萬斯曾提出《及時離境法案》,要求持臨時簽證進入美國的外國人向國土安全部支付5000至15000美元的保證金,並要求對非法移民的國際匯款徵收10%的稅。
萬斯反對對烏克蘭提供軍事援助,並說這些援助將被用來讓烏克蘭部長「購買更大的遊艇」。
萬斯認為大科技公司在政治和資訊流通中影響過大,並呼籲「拆分」谷歌和Meta。而特朗普的說法,則是要讓祖克柏坐牢。
萬斯堅定支持特朗普的貿易政策,特別是在對中國和其它美國貿易夥伴的關稅問題上。
同時,萬斯的不少看法,的確也抓住了美國選民的關注。
他提出,對俄羅斯的盲目制裁「將使他國的替代金融體系更具吸引力」,從而使美國失去控制力。
4月16日,萬斯向參眾兩院共和黨同事提供一份備忘錄,概述了美國國防工業基礎的糟糕狀況。他已經看到了目前美國缺乏足夠製造能力,為烏克蘭提供武器。萬斯還稱,所謂的援助最後都是落到美國的軍事承包商手中了。這風格真的跟特朗普一樣。
萬斯以俄亥俄州東巴勒斯坦火車脫軌事件為契機,將事發村落描述為“被遺忘的地方”,主張重建中西部的工業工作。
萬斯也反對為未成年人做變性手術,提出法案將英語定為美國的官方語言,鼓勵已婚夫婦多生孩子。這些對於已經走偏了的美國而言,都很有現實意義。
然而,認為特朗普選擇萬斯,是為了贏得鐵鏽地帶的選票,這一觀點卻是膚淺的。
在經歷了暗殺事件之後,特朗普已經不需要靠爭取中間派來提升選票。特朗普的位置,至少在共和黨看來,已經穩了。萬斯形象強硬,不討中間派選民喜歡,而是強化特朗普的傾向。
實際上,特朗普選擇萬斯,主要是考慮讓萬斯成為自己的接班人,繼承MAGA大業的。他希望在結束自己的第二任期後,萬斯能幫助自己扛起MAGA大旗,讓美國繼續偉大。這是在向華爾街和矽谷宣戰,向以祖克柏等人為代表的美國頂尖富豪宣戰。
特朗普可能認為,萬斯的出身足以支撐起萬斯的忠誠。就像歐巴馬的自傳預言了歐巴馬的政策走向一樣,出身於美國白人底層家庭的萬斯,一定會為美國利益而戰。
此外,選擇萬斯作為副手和接班人,很有可能與遇刺事件有關。 7月13日,特朗普本來打算在賓州的聚會上宣布副手的人選。當時,輿論還認為,這個人可能會是混跡政壇20年的盧比歐。也許,萬斯得以上位,正是這一槍打出來的。這一槍改變了特朗普的想法,讓他更大程度上選擇了共和黨的未來。
萬斯還很年輕,但他在進入政壇之後就留起了鬍子,被特朗普稱讚為「看起來像一個年輕的亞伯拉罕•林肯」。據說,當年林肯參加選舉的時候,曾經因為臉部太瘦,看起來不夠霸氣,後來有選民建議林肯留起了鬍子,才幫林肯拿下大位。
不過稱中國是美國最大威脅的萬斯,是否考慮過林肯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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