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准不是印鈔,寬鬆並非原罪

徐瑾

中國人民銀行決定,自2016年3月1日起,全面下調存准金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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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說辭是保持金融體系流動性合理充裕,引導貨幣信貸平穩適度增長,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營造適宜的貨幣金融環境。這一說法並無太多新意,重點在於,民間資金一直緊張,為何選擇此刻降准?

首先,時機,還是時機。對於市場而言,降准不是新聞,降準的時機才是。以往降準時常放在周末,但這次選擇了月末,而且是G20央行行長會議剛剛結束之後。會議之前,市場曾經臆測一次類似80年代迫使日元升值的「廣場協議」的到來,最後看來則是波瀾不驚地結束會議,原因也很簡單,國際社會和中國需求一致,二者都希望保持人民幣匯率穩定。不僅如此,這次全球「印鈔者」的大集會,共識之一或許即是寬鬆,海外繼續負利率,而國內則會加大放鬆。

對比之下,此前中國央行對於是否大舉寬鬆,一直面臨「兩難」思考,即保匯率和還是保增長。一旦寬鬆,人民幣匯率會面臨壓力,而人民幣匯率是中國經濟811匯改以來的最大難點。新年春節以來,隨着美元的走低,人民幣匯率走強,這也給予中國央行難得的行動空間,前有周小川行長喊話,後有此刻降准,順理成章。

其次,時機之後,關鍵看療效。寬鬆的效果如何?根據測算,這一力度降准大概可以釋放6000億到7000億人民幣。有人表示這是印鈔或者吃藥,這是民間對於寬鬆的恐懼,可以說是四萬億後遺症一部分,我在此重申一次,降准不是印鈔,寬鬆也非原罪,中央銀行是不是印鈔者,其實更多取決於政治因素而非經濟因素。甚至,常規「印鈔」並不那麼可怕,例如美國的三輪QE(「量化寬鬆」),可怕是財政部門透支央行賬戶,無限制印鈔給特定人群花,這才是惡劣的通脹起源。

降低存款準備金應該算是正常的貨幣政策,呼應經濟內部需求,而目前中國經濟事實上仍舊處於加槓桿階段,需要寬鬆也需要降低存款準備金,央行選擇存款準備金而不是各類創新工具,也說明了傳統工具雖然古老,但是簡單有效。

問題在於,寬鬆中多出來的這筆錢會去哪裡呢?如果中國繼續面臨那麼多過剩產能以及殭屍企業,那麼這筆錢不是去了這些地方,就是去了股市房市,這都是央行不願意看到的情況,但央行事實上無法控制。

更大的問題在於,隨着降准消息一出,離岸人民幣市場應聲而跌。既有的經濟問題不會隨着貨幣政策新變化而自動消失,人民幣是中國的貨幣,未來很可能也成為世界的問題。在保增長和保匯率之間,未來央行最終需要做出艱難選擇。

如果你要問出路在哪裡?這其實就涉及一個政策組合問題,貨幣政策可以寬鬆可以收緊可以花樣創新,但是貨幣政策無法替代別的政策,比如財政政策,比如更深入的改革。這些問題,是市場期待而央行無法獨立解決的問題。也許,隨着中國金融環境的微妙變化,是時候走向大央行體制了,因為我們即將面對的泡沫以及債務問題,將是超過央行現有能力又無比重要的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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