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民政治現場:香港暴徒開始奪槍,炸街,燒人了…

蔣校長

2017年1月,美國的《外交政策》雜誌發表了一篇評論文章,題目叫《當暴民統治時,每個人都是靶子。》文章聲稱特朗普的「暴民政治」將帶來麥卡錫以來共和黨始料未及的危險和威脅。

作者用了一個如此古老的詞彙:「暴民政治」(Ochlocracy)。

時間轉到今天,這個標題用來形容當前之香港,竟然無比貼切。在不解政治學術語的普通民眾面前,香港「廢青」用自己的愚蠢和暴行生動解釋了何為「暴民政治」。

星期一(11日)這天,香港「廢青」再度出動「炸街」,一名男子上前理論,反對激進示威者胡作非為,卻被潑上可燃液體直接點燃,該男子瞬間化為一團火球。

在警察上街鎮暴過程中,又有暴徒試圖襲警奪槍,被警察開槍擊倒。

瘋狂數月之後,這一聲槍響終於讓等待已久的西方媒體無比興奮,霎時間斷章取義的輿論抹黑鋪天蓋地。

看那香港街頭的一片狼藉,看那香港地鐵站滾滾濃煙與熊熊火焰,看那成群結隊的「黃屍」四處燒打,這就是一幅荒唐而野蠻的當代圖景,足以詮釋何為「暴民政治」。

沒有人會從中倖免,放縱暴行摧毀秩序,每一個人都將成為暴行的活靶子。

那個不幸的受害大叔,正是香港市民的命運寫照。

人類歷史上從不缺乏秩序瓦解、暴力橫行的戲碼,但暴力降臨自身頭頂,永遠都是令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恐怕香港人也從未想過,自己的某些「優越感」和「先進」的社會制度,居然迎來了滅頂之災。

不好好學歷史的人,不僅搞不清楚自己是誰,也無法從人類有過的政治災難中汲取教訓。並且,那些時常以英語國家殖民歷史為榮的人,顯然英語也沒有好到洞察出Ochlocracy與Democracy的共同詞尾,這兩個概念都源自古希臘語,從構詞上我們就能看出它們的相生相伴,暴民政治的概念衍生自民主政治。

發明這個詞的人,是希臘化時代的古希臘歷史學家波利比烏斯,在其《歷史》一書中,波利比烏斯一邊講述着羅馬人崛起的歷史,一邊探討着羅馬的政體。

在這裡,他依然延續了亞里士多德的政體分類,不過他用了「暴民政治」這一新概念,來描述亞里士多德和柏拉圖不斷抨擊的「壞的民主」。

不過,「暴民政治」並不等同於「多數人的暴政」。

區別就在於發起「暴民政治」的人不一定是多數,也有可能是一小部分。

也許在常人的邏輯裡,不安分的一小撮很難掀起大風大浪。但有時也要分在哪,在一個人口不多的「小城邦」裡,一小撮不安分的暴徒聚眾上街,搶班奪權,同樣會引發災難性後果,不論古希臘還是現在。

「暴民政治」會造成很多無辜受害者,他們或成為暴徒攻訐的對象,或丟掉性命,或嚴重受傷,即便是沒有傷及性命,也會因公共秩序的癱瘓、公共設施的破壞,而遭遇諸多生存困難。

我們熟知的蘇格拉底,似乎就是死於「暴民政治」之手。

但嚴格來說,戕害蘇格拉底的是「多數人的暴政」,在雅典遭受「暴民政治」荼毒最深的,往往不是蘇格拉底這樣四處遊盪的「悠閑」知識分子,而是執法者。

比如阿里斯提德、地米斯托克利、米爾提亞德等傑出軍政人物,即便他們為雅典公共福祉做出了貢獻,一樣被判流放或被「扔進地坑」。

就連歷史書中大書特書的伯利克里,都有僥倖逃脫死刑的狼狽時刻。

還有打贏阿吉紐西海戰的八個將軍,凱旋后立即被判處死刑。

「以眾暴寡」是民主制度本身存在的缺陷,但「暴民政治」卻是群體聚合起來,以「正義」為名,任意施暴。

執法者恰好是可以被標定的「正義」對立面。

在一座城市中,公共權力的縮影,恰好就是負責抑制暴力行為的警察,因而警察也會成為「暴民政治」的直接攻擊對象。

不加規範的民主制度自然會衍生出「多數人暴政」,而「暴民政治」則是受歪曲意識形態煽動的群體性運動。對於一座小城邦而言,如此暴烈的群體性運動不亞於一場「內亂」。

這在古希臘時代就早有先例。

伯羅奔尼撒戰爭期間,科孚島上的柯基拉城邦就是如此。只不過城邦里煽動群眾的意識形態基本是外部輸入的。先是寡頭黨人在議事會會場上屠殺了50多名平民領袖。他們被驅逐後,又想方設法阻斷柯基拉的交通和糧食供應,進而引發飢荒。民主派則怒不可遏,引來雅典軍隊摧毀寡頭派,再次以屠殺的方式回應寡頭派。

暴民政治的恐怖力量書寫了一部漫長的「燒人」史。波利比烏斯之所以在一部歷史中談論羅馬政體的問題,也是因為即便在希臘化時代之後的羅馬,暴民同樣盛行一時。羅馬共和國末期,在羅馬廣場上「頭目與民眾的結合掀起暴亂和內戰。」

保民官提比略是最早利用「暴民政治」謀利的羅馬貴族。突破共和傳統,將生殺予奪大權交予人民,看似維護民眾利益,實則是提比略為了鞏固自身權力,打擊政敵和貴族元老的手段。這種手段掀起了羅馬城一波又一波的衝突,最終始作俑者提比略死於騷亂,自己成了「殉難者」。

自此之後,無論是馬略、蘇拉,還是凱撒,政治領袖深諳駕馭暴民政治之術,羅馬城內掀起一次次腥風血雨,「燒人」無數。而凱撒自己同樣死於暴民政治。

如果說這些歷史過於遙遠,那麼近世以來的暴民政治同樣不在少數。16世紀,「暴民政治」一詞自古希臘語經法語傳入英語,在之後的政治動蕩和英國內戰中一語成讖。清教徒激進的群眾運動,導致了近20年的暴力肆虐和政治動蕩。克倫威爾的軍事統治便是其直接產物。

一百年後,同樣的暴民政治又在法國上演,雅各賓派的斷頭台成了以「人民」名義「燒人」的舞台,受害者達兩萬。正因如此,托克維爾後來在書寫《論美國的民主》時,還要借美國的民主政體反思法國大革命的教訓。

即使在今天,暴民政治也從未淡出人們的視野。從敘利亞亂局到烏克蘭騷亂,再到今天全球的「遍地烽火」。所謂暴民政治,不分立場和具體意識形態的區別,都是在某些意識形態鼓動家的鼓吹下,假以「正義」的庇護,視他人為敵,進而傷害他人,最終與他們所謂的「正義」背道而馳。

美國政治學者沃格林,將這些意識形態鼓動家描述為「低俗者」,因為他們不足以把握人的存在真相,將虛幻的「真相」灌輸給他人,也就是格雷塔一樣的人物。

更有一些具備認知能力的知識分子,卻「自覺充當知識騙子」,只為維持某一個意識形態,以便允許他以道德名義支持對人實施暴力行為。

在如何預防暴民政治的問題上,波利比烏斯和托克維爾都表達了一些類似的觀念,即混合政體的緩衝作用,以及法律秩序的必要性。

政府權威或許是暴民政治衝垮社會秩序的最後一道防線。但現實往往是,暴民政治洶湧的地方,政府權威反而缺乏有效維持秩序的手段,秩序的潰散令暴民政治常態化。

顯然,當警察們也無法阻止暴民政治「燒人」時,暴力的升級和擴散,也就是時間問題。

激進的暴徒,遲早會以各種名義動用恐怖主義手段,按自己的喜好划設敵我,濫用私刑。

秩序瓦解後的城市,就是霍布斯所說的「自然狀態」,是「萬人對萬人」的「戰爭狀態」,裹挾其中,沒有一個人會得以倖免,只能逃離。

這一幕只能在末日電影中看到的景象,其實就是暴民政治的常態。

或者說,人類對於社會秩序瓦解的末日想象,恰好來自於類似的現實經驗。

正因如此,暴民政治的問題很難輕易甩掉。當一個地方湧現出無法遏制的暴民政治時,那裡所面臨的問題,恰恰是最嚴峻的。

按照沃格林的原話,「低俗之人創造並主導了知識氛圍,在那樣的氛圍中,像希特拉這樣的人物才有可能上台…只有當社會環境被低俗者徹底摧毀時,那種殘暴才能出現,這種低俗精神的代表才得以上台。」

沃格林將暴民政治的根源歸結於人心的「失序」。因為啟蒙運動的世俗化,使得宗教性觀念得以祛魅化,但現代意識形態又重新賦予人「類宗教」意義,進而追求突破個體限制的「超人」狀態,將內心的狂暴一併釋放。

沃格林的解釋過於抽象,其實暴民政治與一般社會運動的本質區別,是其突破了社會秩序的基本底線。攝於意識形態感染的個體過度激進化,且社會失去了對其的限制,最終逾越文明的底線。

這與人基本的生存條件嚴重背離,畢竟人不是意識流,人需要在穩定的秩序結構中才能生存下去。

所以即便是在香港這種標榜法治的地方,當暴民政治顯露出徵兆時,遲早會化為一聲槍響,進而演化為暴力行徑,成為「燒人」歷史的一部分。

這與「廢青」們選擇自己是誰並無太大關係,他們只是在扭曲意識形態的挑動下,釋放自己心中最為醜惡的一面,沒有被捲入其中的人,也有無數冷眼旁觀者。

或許我們該問香港人為什麼是這樣的?

如果套用沃格林的話語,這也許就是港人的心靈「失序」,它印證了香港社會肌理的深層次問題,那就是這套源自於殖民母國的社會體系,始終蘊藏着不穩定的因素,使得這裡走上類似的道路。

所謂心靈失序,在這裡恰是殖民主義的遺禍。

如果你總是阻止一個人認識到自己究竟是誰,並且不斷隔絕他維繫生存所必要的秩序資源,他遲早會成為野獸,進而成為一群行為失控的「殭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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