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青時曾學習空手道,當中有不少的自由搏擊練習。而學習空手道,最重要的,不是攻擊,而是「有control(控制)的攻擊」,如找到空檔一拳擊中對手面部時,要在將到未到之時,在距離對方面部1、2cm時快速停下,不能打到對手滿面爆血,要毫髮無損,才可成功取分。我從空手道中學到control的哲理,能發出巨大快速的打擊力只是下乘,能快速擊中對手又可以control,才是上乘(當然打也不中是一事無成)。
後來讀政治學的時候,教授講到政府掌握著權力巨輪,由於政府權力太大,又不一定會自我控制,所以需要有各種外來的控制。現代的民主政制就是對政府權力的控制,由人民選出政府,也由人民監察政府。那時候,我覺得老師的話太對了!政府的權力如此巨大,需要control啊。
不過,隨著年紀長大、社會變遷,特別是近年民粹政治興起,逐漸發現群眾的力量亦很大,原來也有control的問題,而不control的例子多的是。
第一,全無control的言論自由。去年的反修例運動中,有大量虛假消息出現,最典型的是去年8月31日,有人在網上虛構警員在太子站內打死6名示威者的消息。有人問到為什麼沒有見到被警員打死的人的家屬走出來投訴,之後又流傳出有128名家屬也被警員打死滅口的消息。不過到今天,還沒有任何人可以講出那6個人在太子站內被警員打死,或者那所謂128個被殺的家屬是誰。但你夠膽把謊話大聲地講4次,就會有人相信。民調顯示有香港有48%的人相信太子站有人被警員打死,只有29%的人不相信!
在我讀大學的80年代,政府修訂《公安條例》,把發佈虛假消息列為刑事罪,當時的我相當支持言論自由,對這個罪名極之反對,到了港英政府行將撤出香港的時候,港府卻推動取消「發佈虛假消息」的刑事罪行。到今天看到有人濫用言論自由,毫不control,我開始懷疑自己,當年反對發佈虛假消息這個罪名,是想得太天真了。
第二、暴民式的民主。民主本來要求人們遵守遊戲規則,即使達不到最理想而合理的結果,只要合乎規則,大家都要選擇接受。但如今在街頭上,在議會中,充了暴民政治。街頭群眾不會control,就會在馬鞍山站向57歲李姓綠衣男子,淋天拿水,然後點火焚燒。議會民主如沒有control,就會在立法會拉布攬炒,內會半年選不出席,以打茅波的方式,去癱瘓政府的運作。可能有人會說,不採取這種手段,政府是不會聽取意見的。但假若將來反對派佔了議會大多數,建制派變成少數派的時候,他們也用相同的手段,去癱瘓反對派佔多數的議會,政府依然不能運作,我們會得到什麼樣的民主的制度呢?
出現這種沒有control的群眾政治運動,原因非常複雜。但如今這樣大面積地擴散,到了習非勝是的地步,或許可以用「從眾理論」來解釋。美國社會學家所羅門. 阿希(Solomon Asch),在1956年做了一個有名的「阿希從眾實驗」(Asch conformity experiments)。阿希找來史瓦茲摩爾學院的男性大學生做實驗,以7人為一組,一組內只有一人是真正的被測試者,其餘都是假扮被測試的實驗助理,他們都要回答同一問題,而被測試者刻意安排在最後一個。結果發現,有75%的測試者,至少出現了一次「從眾行為」,即使明知是錯的答案都會跟人答,只有25%的人保持了獨立性,自始至終沒有一次「從眾行為」發生。
現時香港的民運,走到4.0版,走上了違法暴力的道路,在很多時已失去control,釋放巨大的殺傷力,而參與的群眾,有時明知行為是錯的,從街頭燒人到議會暴力,都會出現「從眾行為」,大家想得到身邊的人認同,就一路錯下去。
香港的群眾政治運動,已快到積重難返的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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