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尼斯的警鐘

唐如松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結束和疫情的爆發有著很大的關係。數年的大戰讓各國經濟疲軟,國力損耗極大,再加上西班牙流感的侵襲,疫情導致的死亡人數絲毫不遜於戰場上的陣亡人數,於是,各個歐洲交戰國再也打不動了,一戰在沒有完全消化歐洲各國矛盾的時候,戛然而止。也正是因為戰爭並沒有完全解決歐洲境內的各種矛盾,從而導致在不久後,第二次世界大戰跟著爆發。

二戰後,世界承平七十多年,一方面得益於兩大陣營的平衡對壘,另一方面則反映出歷時六年的全球性大戰摧毀了很多潛在的矛盾,讓世界得以進入一個相對平和,矛盾衝突不那麼激烈的時期。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當政治矛盾無法調和時,戰爭也就隨之出場。政治矛盾基本上也就是經濟利益衝突的體現。當經濟利益無法平衡,政治協商無法調和,戰爭的惡魔也就蠢蠢欲動。

如今,席捲全球的疫情在此之前爆發。由於當前世界人口在國際,國內流動迅速的原因,本次疫情的蔓延速度超乎人們的想像。疫情之下的世界,各種經濟利益衝突讓政治矛盾更加劇烈。

而更為不幸的是,在本次疫情爆發之前,世界上最強的國家—美國,卻出現了一個堪稱特殊的總統—特朗普。特朗普在疫情沒有爆發之前,就已經把這個世界的矛盾激化到難以調和的地步,全球各國都因為其的逆全球化理念進入到一個相互緊張的狀態。本次疫情的爆發,是有助於這種緊張的緩解,還是會促使這種緊張的加劇?世界的未來一片混沌。

當前的主要矛盾表現在各個國家的內部矛盾上。比如歐洲各國正在興起的放疫情和反疫情抗議上。疫情到底會對人們造成怎樣的傷害?這是矛盾的焦點,有的人認為這次疫情並沒有什麼厲害之處,因為大部分人受到的直接傷害並不大;有的人則認為疫情非常嚴重,如果不加以嚴格管理的話,未來的對國家和民眾的傷害將難以估量。嚴格管理勢必會造成民生艱難,放鬆管理又會導致未來的災難。是損失當前的利益?還是著眼於未來的安全?世界各國,特別是歐美國家的國內民眾對此的看法分歧嚴重。

恰逢此時,美國迎來了四年一度的大選。這次大選最重要的選題無疑離不開對疫情的管理思路。按照特朗普的做法,那就是不管不顧,他甚至認為疫情本就是個偽命題,死去的那些人不過是醫生為了獲取高額報酬的一種手段。也是民主黨為了抹殺他政績的一次攻擊。只是不可否認的是,疫情的確對美國社會造成了巨大的傷害。這種傷害特朗普可以不承認,但卻實實在在的影響到了美國民眾的生活,死亡人數二十三萬,失業人數屢創新高,一部分底層民眾的食品保障都已經受到了嚴重影響。有鑒於此,特朗普即便把自己的眼睛蒙上七十三層黑布,也無法讓全體美國民眾對之信服。於是,美國的國內矛盾由此激化。據新聞報導,就在美國大選前的這一段時期,美國首都華盛頓以及第一大城市紐約的街道上,已經開始了自發的封店行動,各個商家都開始對自己的店鋪用厚木板進行封店,以防大選後矛盾激化引發的打砸搶會殃及自己的產業。更為嚴重的是,近兩個月美國的槍枝銷售屢創新高。美國人民對自己的安全越來越擔心了。擔心到需要用厚木板來做防禦裝備,需要用槍支來保證安全。事情如果就這樣發展下去的話,幾天後的美國到底會發生什麼?沒有人會知道。

你可以精准的把一粒石子投進池塘,但你卻不可能控制這粒石子激起漣漪的形狀。

其實,需要擔心的不僅僅是美國,或者可以這樣說,美國在這次大選後所能激起的動蕩並不足以讓我們擔心,因為美國當前還算強大,美國的矛盾也僅屬於一場國內矛盾。如果美國的精英們真的下決心解決這個問題,也不是辦不到的。本次糟糕的局面比之於林肯時代的南北戰爭前夜,你就會發現,美國其實還有機會輓回。當然,願不願意?能不能?有沒有那樣一個具有戰略眼光的人或團體出現,則是另外一回事。

總之,美國當前的情況其實是好於歐洲的,歐洲才是本輪疫情中最危險的地區。歐洲的矛盾更為複雜。而歐洲控制風險的能力也遠遠不如美國強大。

歐洲有著獨特的腦迴路。上半年 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疫情,結果在放開管控後的秋季再度爆發。如果說美國是疫情是第一波疫情的延續和擴大,歐洲的疫情真的算是第二次爆發,因為他們曾經控制住過,但隨著秋季的來臨,隨著管制的放鬆,目前歐洲疫情爆發的速度絲毫不遜於美國。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好在歐洲各國還算明白事兒,法國,西班牙,英國包括德國等國相繼宣佈再度封城。但似乎已經遲了。

此時的歐洲已經不僅僅是資本家不希望自己的利益受損,一般的民眾也認為封城封店影響了自己的生活,習慣於高福利享受的他們,不可能會理解家國一體的概念。對於因疫情受到的損失,他們希望國家可以給予更多的補償,同時還不能限制他們的「自由」。

如果矛盾僅僅出現在國家和民眾之間倒也不算太難,這就像美國,雖然人人備槍,但真要敢和國家機器對抗的還真的沒有。但是歐洲有,而且這股力量還不小。這就是伊斯蘭極端思想下的激進組織和恐怖組織。這股力量在歐洲到底有多強,我們不得而知,但前一段時間有人建議把法蘭西共和國改名為法蘭西斯坦就可以看出來。目前在歐洲的伊斯蘭教徒雖然還算少數派,但卻也是一個力量頗大的少數派。再加上他們自身教義的極端化,這支力量也就不容小覷了。

疫情成了一切矛盾的催化劑,放大劑。因為疫情導致生活狀態的改變,導致收入來源的緊縮,導致政府和民眾之間的關係更趨緊張。已經在歐洲扎根的極端組織思想不會不利用這次機會尋求更大的突破。法國出現的教堂刺殺案並非個案。而是法國極端自由主義和伊斯蘭極端教旨主義的再一次碰撞。這種碰撞導致的恐怖襲擊也存在於歐洲的其它國家。

這些事要是放在平時,過一段時間也就漸漸平息了。但這一次,在歐洲本就緊張的社會中,必然會引發更大的波瀾。如果歐洲的經濟持續下滑,國民福利保障被迫降低,社會矛盾必然會凸顯和放大,本來依靠福利生活的人群中很大一部分就是移民過來的伊斯蘭教眾。一旦生活得不到保障,極端主義思想的蔓延就會飛快。這會導致歐洲各國的社會結構更趨不穩定。從而會發生越來越多的此類事件。

對於這類事件的最終反映,要麼會是政府加大打壓的力度,要麼是歐洲原住民的耐心被耗盡,這麼多年修煉出來的「溫文爾雅」終將露出其殘暴的本色。

要麼露出本色,消滅對自己有害的威脅,要麼任由動蕩蔓延,讓整個歐洲陷入困境。兩條路,都不好走,都會引發歐洲再次面臨深淵。如果疫情對人類的影響進一步加劇的話,我相信,歐洲必然會成為人類戾氣的最先發洩地。這是基於歐洲自身的地緣因素所決定的。

一個穩定地區需要一個或數個強大的穩定器,就像世界,如果美國保持足夠強大,就不會出現除了美國本身以外而發動的戰爭,即便有,也是小規模的局部戰爭。比如身處東亞的我們,只有在中國保持足夠強大的時候,東亞才不會有戰爭。清朝末年,國力稍有不逮,日本就吞併了朝鮮半島,民國時中國內戰不止,日本則乘機發動侵華戰爭。只有在中國足夠強大時,才可以保證一方的安寧與和平。

歐洲的欠缺正在於此,整個歐洲除了被他們排斥在外的俄羅斯,基本上沒有一個真正的領導國家。所有的事情都需要進行無休止的拖沓後才可以妥協。所有的紛爭都無法被一個強有力的仲裁者所拍板。這種情況在和平時期,雖然效率不高,但也能一團和氣。可是在需要高效率的特殊時期,這樣的模式就極容易讓矛盾擴大,讓事態激化。二戰初英法的綏靖主義就是一個很好的說明。

如今,歐洲的邊緣已經燃起了烽火,歐洲的內部也敲響了警鐘。能不能熄滅燃起的烽火?能不能讓歐洲內部的去極端化順利達成?歐洲自己也都沒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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