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瘟疫成就兩個帝國,歐洲這一次是否會例外

蘇漢澤

最近在梳理歐洲歷史,發現瘟疫兩次干預了歐洲歷史發展,成就了兩個非主流宗教帝國。第二次還使得作為羅馬正源的東正教流落到莫斯科。這次新冠疫情中,俄羅斯死亡比例偏高只是相對感染者,但感染者相對總人口卻很低。綜合下來,死亡人數佔全人口比例在歐洲只是一般。若以新冠為開端,再來一次類似黑死病的瘟疫災難,歐洲歷史是否會重覆?

幸運建立了查理曼帝國的法蘭克人

當年羅馬分裂,西羅馬不到百年就被日耳曼瓜分,形成東、西哥特與法蘭克三大皇國。東羅馬的歷史其實起源於君士坦丁遷都黑海的拜佔庭(君士坦丁堡),因為在承認基督教合法性之前,自284年戴克里先創立四帝共治之後,帝國多數時間就是東西分裂的。

確定了基督教合理後,拜佔庭跟信仰多神教的古羅馬其實是有本質區別的。因此,拜佔庭面對蠻族入侵的同時,需要重新進行內部梳理。所以在遷都接近兩百年後,拜佔庭才重新強盛起來,出現了查士丁尼大帝(527~565在位)。他在位期間建設了聖索菲亞大教堂,重編了法典,更重要的是向西重新收復了意大利(消滅東哥特),並打敗了試圖趁虛而入的法蘭克人。

按正常發展慣性,在這個基礎上,拜佔庭不說超越古羅馬,維持一下擴張成果應該是沒問題的。但不幸的是,541年開始到600年,地中海沿岸爆發了數次瘟疫。瘟疫基本平定後,拜佔庭的東方卻又出現了比波斯更強大的敵人,信奉伊斯蘭的阿拉伯人。

於是法蘭克人走了兩次好運,瘟疫阻擋了拜佔庭的擴張步伐;阿拉伯帝國阻擋了東羅馬(拜佔庭)的再次復興。如上圖所見,對法蘭克來說,拜佔庭在東方阻擋了強大的阿拉伯人;使得他們有機會吞併意大利地區。法蘭克皇國的查理曼大帝在開疆拓土的同時,將羅馬文化引入日耳曼世界;乃至將歐洲的文化重心,從希臘一帶轉移到萊茵河附近,被後世尊稱為「歐洲之父」

黑死病削弱了歐洲,間接導致中東、中亞衰弱,夾縫中的奧斯曼異軍突起

開始於1348年,斷續爆發近三百年的黑死病,直接間接地導致奧斯曼帝國能夠深入歐洲、稱霸兩河流域,形成橫跨歐亞大陸的罕見大國。在奧斯曼之前,統治伊拉克所在兩河流域的大帝國,都跟歐洲無關。如上圖,羅馬興盛之前,是波斯帝國;700年前後一百年,是阿拉伯的倭馬亞王朝;750年之後,是阿拉伯的阿拔斯皇朝(右上)。

之後還有突厥人的塞爾柱帝國,蒙古人的伊利汗國。奧斯曼崛起前依附的羅姆蘇丹國,就是塞爾柱帝國分裂出來的;伊利汗國建立後,羅姆蘇丹被擊敗,向伊利汗國納貢降服。

奧斯曼崛起前,西歐天主教世界曾多次組織十字軍東征異端。而奧斯曼信奉伊斯蘭,對西歐天主教而言,相對東正教更加異端。若沒有黑死病,當奧斯曼帝國展現出強大的戰鬥力時,天主教很可能會跟東正教聯合起來先把奧斯曼滅掉。

1326,奧斯曼之子奧爾汗建立常備軍,奪權拜佔庭的布魯薩城(今布爾薩)並定都,開啓取代拜佔庭的徵程。但在奧斯曼還比較弱小時,歐洲國家會將他跟東正教小國一樣看待,東正教在1054年已經和天主教正式分裂。對天主教世界的人來說,沒特別大威脅的時候,東正教跟伊斯蘭教都是一樣的異端。

若沒有黑死病,沿襲十字軍東征的傳統,西歐的勢力在休養生息後,很可能再次發動東征。但黑死病削弱了西歐的整體實力;加上黑死病引發的反思,文藝復興開啓,天主教的影響力下降,西歐世界有點自顧不暇。而奧斯曼初期的東方,是伊利汗國分裂衰亡時期,直到帖木兒帝國出現。於是奧斯曼初期擴張的時候,可以不受外部干擾的蠶食原來拜佔庭在歐亞大陸交界的核心領地。

有點風水輪流轉,瘟疫上次幫助了天主教的法蘭克(西歐);黑死病這次,削弱了取代法蘭克的西歐天主教勢力。

在1389年,奧斯曼在科索沃戰役中打敗東正教聯軍,西歐的天主教國家才組織聯軍攻打奧斯曼。但在1396年的尼科堡戰役中,西歐聯軍大敗,近萬名十字軍被俘虜。雖在巴爾干站穩了腳跟,但東面帖木兒帝國正在奧斯曼東方大殺四方。1402年遠征奧斯曼時,奧斯曼在如今的土耳其首都安卡拉一線被帖木兒暴打,當時的奧斯曼皇帝被俘虜。

但帖木兒南北征戰的目的,只是為了征服四大汗國還有同屬伊斯蘭世界的埃及,以恢復昔日蒙古帝國的輝煌。遠徵奧斯曼前,在1400年,帖木兒在敘利亞打敗埃及蘇丹法萊吉後就收兵了。帖木兒帝國在打奧斯曼時,同樣也是為了征服而不是完全佔領,這使得奧斯曼躲過了滅亡的災難。

帖木兒帝國強盛過後,奧斯曼東方再也沒有出現能夠挑戰奧斯曼的大帝國。這是因為黑死病的影響,西歐的財富嚴重縮水;同時也因為瘟疫,陸上絲路嚴重的衰落。蒙古人跑到印度建立了莫臥兒帝國,伊朗地區雖然出現薩非波斯但其向西的最大疆域,只是短暫地控制過兩河流域。

在陸上絲路衰落的同時,海上絲路因為航海技術的提高而日漸興盛。印度洋連接地中海,有兩條陸上通道,一條是走紅海到埃及轉運,一條是走波斯灣在兩河流域轉運。波斯灣航線短些,但陸路漫長。但對帝國競爭而言,兩條線路對波斯(伊朗地區)是一近一遠,對奧斯曼是遠近相當。因此在帝國競爭中,只要奧斯曼在兩河流域稍微的騷擾,波斯灣路線就要斷絕。

換言之,瘟疫上次阻止了拜佔庭的振興;黑死病這次,幫助了取代拜佔庭的奧斯曼向東擴張

這一次新冠到現在還沒怎麼平息,2月27號開始,香港地區突然爆發,平均每日確診量要超過兩萬。目前全球累計死亡人數已經超過六百萬。若是局部偶發還好,最近二十年,局部性的瘟疫也有好幾次,死亡較多的有2009年美國H1N1流感、2014年開始的伊波拉病毒,都是死亡數量過萬的。

但像這次新冠這樣,死亡人數百萬級別乃至更多的全球性瘟疫,若是爆發頻率類似當年黑死病的話,歐洲大地會不會因此又讓一個邊緣宗教變成主流宗教、再次成就一個非主流宗教帝國?

目前來說,歐洲的宗教還是以三大基督分支為主。而這次新冠中,東正教的俄羅斯感染/死亡比例明顯偏高,但累計確診卻在歐洲人口五大國(俄德英法意)中,比英法兩國還少;另外一個數據是,俄羅斯人口1.43億,而其他四國在六千多萬到八千多萬。

這說明俄羅斯在疫情防疫方面做得更好(比感染最少的意大利,感染比例還低差不多一半),只是因為相對醫療條件比不上西歐,導致死亡比例偏高。但若以死亡人數佔總人口比例來說的話,俄羅斯的死亡/總人口比例至少比意大利要少,跟英國持平,略多於法國;死亡/總人口比例最低的是德國。

若新冠之後,瘟疫以類似黑死病的發生頻率在未來重覆出現的話,以俄羅斯目前的人口與疫情防控能力,笑到最後的極可能是俄羅斯。而這次俄羅斯在美國挑釁下對烏克蘭悍然開火,未必不是從疫情中看到了復興的真正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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