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村上春樹，又辛辛苦苦陪跑了一年

一年又一年，可憐的 村上春樹，又辛辛苦苦陪跑了一年。因為今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出爐，得獎者又不是他，而是法國作家安妮·埃爾諾（Annie Ernaux） 。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蘿蔔青菜，還各有所愛，誰是最出色文學家，本身就是很玄妙的東西。儘管在博彩公司諾獎名單上，村上春樹總是大熱門；但越是這樣，他似乎越不可能成為諾貝爾獎得主。

我不是文學評論家，一點旁觀者看熱鬧的眼光吧，每年其實都差不多。

1、村上春樹不是第一年成為大熱門了，諾貝爾文學獎評委們不會不知道，但讓他陪跑了很多年，如果突然今年就頒獎給他，不也正說明，這些評委們以前很沒有眼光嗎？這種自我打臉的事，瑞典評委們估計不會去做，除非真迫不得已了。

2、評委們也是人，是人就別指望100%公正，是評選就難免有貓膩搞平衡。今年輪到英國作家，明年美國概率就大。2017年得獎者是英國人石黑一雄，但畢竟是日本人面孔；所以，很可能地，村上春樹還要陪跑很多年了，能不能有生之年有幸，唉，看他和評委們的壽命吧。

3、諾獎評文學作品，其實更是評翻譯。因為評委們都是西方人，幾乎看不懂東方文字（最多一兩個例外吧）。我也算學過外語，但文學的內涵，有時是文化的背景和語言的博大精深。就比如，李白杜甫的詩，在中國文學史上無可爭議；但對西方人來說，他們就真的懂嗎？更別提平仄了，再好的翻譯，你翻譯個平仄給我看看。

4、說諾獎評委們搞平衡，其實也是先例的。大家都知道，諾獎慣例不頒發給去世者，所以得獎者都得努力活得更長。但也有例外，1931年，諾貝爾文學獎追授給了去世的瑞典作家埃里克·阿克塞爾·卡爾費爾德。對了，卡爾費爾德就是諾獎評委，可能生前不好意思搞特殊；死後，其他同事一合計，就是老先生您嘞。

5、有人說，村上春樹得不了獎，不是看暢銷程度，而是看批判性和開創性。有點道理吧，但諾獎有些開創性，其實也是媚俗。比如，1953年文學獎頒給了英國前首相丘吉爾，因為他寫了套《第二次世界大戰回憶錄》，這本書我看了很多遍，內容不錯，但裡面自我吹噓標榜也真不少啊。還有，2016年的諾獎頒發給了美國民謠歌手鮑勃·迪倫，以至於蘇格蘭小說家韋爾什這樣說：「我是迪倫的粉絲，但音樂與文學截然不同，我感到憤怒。」如果論詩歌，我覺得北島就更夠資格，比莫言更夠資格，但他能行嗎？

6、與村上春樹默默陪跑不同，當年的三島由紀夫更是落魄。三島是著作被翻譯成英文等外語版本最多的日本當代作家，當年被認為是最接近諾獎的人。1965年他被提名，他勝券在握，還提前聯繫了許多媒體，但最後是失望而歸。1967年再被提名，但結果不是他而是川端康成。據報載，幾乎絕望了的三島對記者說，下次諾獎再給日本，至少要二十年後了。他說的不差，下一個日本人獲獎，是1994年的大江健三郎，二十多年時光就這樣過去了。1970年，三島切腹自殺。順帶說一句，與村上春樹反思戰爭讓人尊敬不同，三島是一個戰爭狂人、軍國主義者。

7、當然，不管是石黑一雄，還是安妮·埃爾諾，肯定都是優秀的作家。但真覺得，如果諾獎評委們真有膽量，其實拉什迪比很多人更有資格，他因為《撒旦詩篇》被伊朗保守派追殺，今年早些時候更是被刺傷。但諾獎評委們肯定也講政治，他們應該不怕頒獎後的國際抗議，但卻怕這種看不見的黑手追殺。

8、在諾貝爾文學獎歷史上，獲獎的100多位作家中，絕大多數都是西方人，東方面孔少之又少。其中，西方人的視角，是一個不爭的事實，這對東方作家很不公平；當然，我們這個時代，是否有真正經得起歷史檢驗的文學大師，這是另一個問題。

最後，再囉嗦一句，在此前的小說《我的職業是小說家》，村上春樹調侃說：

一旦落選，就有許多人趕來看我，對我說：「這次太遺憾啦。不過下次絕對能得獎。下部作品請好好寫啊！」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唉，村上很心酸，但要知道，與諾獎同時代的托爾斯泰、易卜生、哈代、契訶夫、卡夫卡、喬伊斯等等，也都沒有拿過諾貝爾獎。

文學獎做得再好，不如文學好。時間是最好的檢驗師。

從這個角度看，諾貝爾文學獎，就是一個有欠公正有缺憾的獎。當然，有這麼多遺憾，其他的文學榜單，還比不上諾獎，也值得認真反思。

村上春樹，不評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