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龍還能挺多久?

楠園的西德尼卡頓

2023年以來,新加坡總理李顯龍頭疼不已。

先是李顯龍的家族矛盾再度激發,3月,早已投靠反對黨的弟弟李顯揚聲稱,將參選總統,遭到李顯龍的阻止;7月,李顯龍領導的人民行動黨連續出現高官貪腐醜聞,李顯揚稱,「新加坡人民已經對李顯龍失去信心」。不僅如此,李顯龍目前已經71歲了,而李家第三代並沒有從政的意思,他還來得及交棒給第三代嗎?

李家何以長期執政?

新加坡1965年獨立,立國58年,一直由李光耀家族領導的人民行動黨執政。李光耀在1990年卸任新加坡總理,由親信吳作棟繼任,但李光耀仍在幕後操縱政壇,其長子李顯龍在80年代從政,歷練多年後,於2004年接任總理,吳作棟退休。自2004年至今,李顯龍已經執政19年。人民行動黨,或者說李光耀、李顯龍父子,之所以能連續執政,一方面是因為其政治手腕,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確實有執政成績。

李光耀是帶領新加坡獨立的國父,新加坡的各項制度,基本由李光耀的團隊制定,而他們也設計出了一連串對執政黨(也就是他們自己)有利的制度,通過選區劃分、集選區制、總統權力等方面,保證自己能持續當選。

通過修改選舉方法保證自己長期當選後,李光耀李顯龍父子也不斷加強家族對新加坡的影響力。首先,李顯龍自己就是軍隊高層出身,初次從政擔任部長時,他就已經是新加坡武裝力量參謀長的身份。新加坡跟韓國一樣,是全民強制參軍,但是別人家的孩子是當兩年大頭兵,他李顯龍倒是一路晉升到軍隊高層。

除此以外,更重要的一點,李家始終保持淡馬錫控股,新加坡政府投資公司兩大機構的控制權,這兩大機構掌管著新加坡的經濟命脈。淡馬錫控股是新加坡多家大企業的幕後大股東,其營收佔了新加坡GDP的13%,持有的新加坡股票市值佔到整個新加坡股市的47%;而新加坡政府投資公司則屬於主權基金,負責管理新加坡政府的海外資產。目前,新加坡政府投資公司董事長是李顯龍兼任,淡馬錫控股的董事長,則是李顯龍夫人何晶。

在台面上,李光耀、李顯龍父子通過選舉勝利來獲得統治合法性;台面下,李光耀家族的勢力早已滲透到新加坡的方方面面。

李家能夠千秋萬代嗎?

自從李光耀去世以來,李家遇上的麻煩事越來越多。所有人都在猜測,李顯龍退休之後,李家還能執掌大權嗎?

李家面臨的第一個問題,是經濟發展放緩。在新加坡,誰都知道手裡的選票是開玩笑的,但好歹經濟持續發展、老百姓生活過得不錯,也就不會有太多的不滿。但是,金融危機以來,新加坡經濟發展開始放緩。人總是希望越來越好的,這是天性,而且人也怕對比。新加坡人的父輩經歷年均10%以上的GDP增長率,而新加坡年輕人則頂著年均5%以內的增長率,他們努力的性價比不再像父輩那樣高;不僅如此,新加坡跟東亞老兄弟們如出一轍,貧富差距、養老醫療等福利差、內卷等諸多要素,新加坡一個不落。

儘管新加坡的生活水平不錯,東亞老兄弟們都很羨慕,然而,人家都是跟自己比的,年輕人發展得不如父輩順利,可就容易讓反對黨忽悠走了。

李家還存在內部問題:家族內鬥。李光耀一死,李顯龍這輩人就鬧翻了。矛盾主要在李顯龍和他弟弟李顯揚。李顯龍的兒子們,似乎都不是從政的料,而李顯揚的兒子李繩武倒是能力超群,但卻遭到了打壓。老大家的兒子不成器,又不讓我家兒子出頭,那大家都別玩了!於是李顯揚公開與李顯龍決裂,投靠反對派,數次公開炮轟李顯龍搞「家天下」,把他哥架火上烤。李顯龍當選,多多少少是依靠父親留下的資源和人脈,行動黨的老部下們,可以支持李顯龍,自然也能支持李顯揚,反正都是李光耀的兒子啊!

李顯揚

更可怕的是,按李光耀生前的安排,李顯龍燒美國人的熱灶、李顯揚燒東亞某製造業大國的冷灶。自2016年逼退美軍航母後,東南亞事實上成為了東亞世某界工廠國家的勢力範圍,這樣親美的李顯龍可就尷尬了。

如今的李顯龍,可以說是內憂外患了。對內,經濟放緩導致大量的年輕選民進入了政治叛逆期:我知道李顯龍盡力了,但只要我混的不夠好,我就要支持一個跟他不一樣的人;對外,他弟弟正盯著他的位置呢。

行動黨內部,還有人願意當吳作棟嗎?

更何況,李家第三代後繼無人,會導致執政集團內部人心浮動。李顯龍這一支無人從政、李顯揚那邊又讓李顯龍全拍死了。那麼,人民行動黨的老臣們,甘心像吳作棟一樣,幫李家帶孩子嗎?像二十年前吳作棟一樣,自己給李家看守總理位置,等李家的人準備好了,再把權力還給他?

誰甘心呢?你有這個能力,為啥李家的位置你不能做?這也是李顯龍的困境之一

激流勇退,高位套現

對於71歲的李顯龍而言,激流勇退未嘗不是一個好選擇。李家人哪怕不再當總理,在幕後操縱淡馬錫和GIC,一樣能保證家族的影響力。但如果,李顯龍堅持把自己的後代送進政壇,那可就要想想辦法,怎麼滿足老部下們的野心了。

如何選擇一個體面的離開時機,是對李顯龍最大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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