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角與金鐘佔領區的兩個世界

崔少明

政局起落快如炒股的「一日鮮」,記憶中還是第一次。清晨出版的報紙淪為明日黃花,要看實時新聞才跟得上情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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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四日,週二,警方日間順利清除金鐘道的路障,恢復停頓了兩週的交通贏得掌聲,週三凌晨就因為七警被拍攝到群毆示威者長達4分鐘而幾乎一鋪清袋。

十月十七日, 週五,警方清晨突襲清除旺角的大部分路障恢復交通令人鼓舞,當晚就被9,000名(警方估計)城市游擊戰士在原先被佔地段的四周遊走突襲(見TVB報導的街道圖時序),奪回甚至反過來佔領了更多的地段。

香港彷彿在演出驚悚片:日間是陽光普照的人間世,入夜則是幽靈主宰的群魔界。報章晚間就日間發展編撰的報導,翌晨讀者看到時,已被昨晚深夜相反的事態所推翻。

沒有人懷疑,日夜一白一黑的兩個世界終會再次統一為人間世,但when and how恐怕誰都不敢說。

我本來不擔心佔中,但至此不得不多點心理準備。中央雖透過路透社暗示,非燒殺搶不會出動解放軍。但看昨晚 (19日) 警方由用棍陣敲打示威者的遮陣,到反過來被四方八面湧到的支持者包圍,被迫撤出原已開通的地段,正致力建立強勢的習近平會怎樣回應「港警不敵佔中」的結論,我不敢想像。

佔中恐怕已面臨比香港民怨沸騰更危險的臨界點。懇請各方以700萬人為念,莫把悲劇帶給市民。

巧的是,週二剛與友人在彌敦道旺角段飲茶,說金鐘和夏guk道問題不大,棘手的是下面。翌日就「出事」。

其實坊間心知肚明,只不過有識之士爭普選,故意不說。這就是:佔中大致有兩種人,分屬兩階層,彼此差別很大,但在恨政府、爭普選上利益與共。

夏guk道的集會者以知識中產為主,由大中學生到專業人士。學生雖無收入,但社會長期富裕,家裡普遍過得去,很少要靠子女課餘兼職來幫補。

但旺角作為平民地區,集會者多馬克思所謂的城市無產者(lumpen proleteriate)。出身、教育、職業和經濟地位較接近基層。或者有點像《水滸傳》裏道上的義憤仔女,抱打不平,痛恨貪官,不忿時代黑暗。有人振臂一呼,很容易起鬨。古時所謂「揭竿而起」,相信大都是這種人。

知識中產思前想後,理論多多,說多過做。但這些人熱血沸騰,說做就做,較少顧慮。《共產黨宣言》說,無產者起來革命,所失去的只是身上的鎖鏈。

打個比方,這兩種人在泛民裡,很有點像衣冠楚楚說話文謅謅的大狀和開會時邊罵「狗官」邊向對方擲物被趕出場的怒漢。他們在立法會裡唱文武雙簧,平常總是怒漢cha渥檔。但這次上街與當局角力鬥智,怒漢孔武有力、街頭常識豐富,從市民中冒出來,轉個身又混入到市民中,消失於無形,遠比大狀、書生難對付。

昨晚打贏警方,說明這些「熱血.人民」挾手機實時訊息的威力,美式不合作運動、拉美等城市游擊戰的教誨,足以扭到上千港警tumtum轉。警方宜戒驕戒躁,趕緊自我提升,否則今後還會重蹈類似的恥辱。

幸而,夏guk道的學生未被旺角同道的勝利衝昏頭腦,關上與官方對話的大門。顯然,官學都寧可繼續玩鋼線,避免再見僵局,令市民失望。但也不排除有人口說談,但其實等藉口關門,好把責任推給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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