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最終下場

雲石

台灣島內的政治,猶如一幕絕妙的荒誕劇——深陷群氓主義和民粹主義的民眾和政客,為了「獨立」這個根本不由他們決定的政治目標,彼此間歇斯底里的叫囂和爭鬥。而最為可笑的是,這種紛爭的最終目的本應該是對抗中國大陸,但在現實操作層面,卻從來都沒有對大陸產生任何實際影響,反而是加劇台灣人自身的內耗。

Taiwan's-ultimate-fate

躲在殼裡做秀般的政治雖則可笑,但台灣人既然能樂此不疲的將它演下去,那至少也有其存在的價值。在這裡,我們不妨從俯視的角度,看看台灣政治亂象背後的行為邏輯:

「獨立」思潮

自打《馬關條約》簽訂以來,除了抗戰勝利后的短短數年,台灣在一百多年的歷史中,一直與大陸處於分離狀態。彼此對抗的政治實體,立場迥異的意識形態和政治體制,以及台海海峽的天然阻隔作用,為台灣的獨立思潮的滋生提供了天然的生存土壤。而西式民主成為國際主流政治制度、並掌握充分話語權的現實,也在政治層面進一步加深了台灣抗拒統一的決心。

經濟因素更加劇了獨立思潮的泛濫。在幾乎整個20世紀中,由於大陸現代化轉型過程不斷被內外因素打斷,導致兩岸經濟發展水平長期處於懸殊狀態。率先邁入發達經濟體的台灣,難免對大陸有居高臨下的優越感,更恥於與窮的叮噹響的大陸人為伍。

而到21世紀,經濟形勢發生變化,大陸經濟快速發展,已躍升為世界第一工業大國。大陸的這種進步,在經濟層面對台灣造成雙重影響:首先,大陸經濟的高速發展,使兩岸經濟差距的不斷縮小,導致台灣人的優越感大幅縮水;而大陸工業經濟啟動后的規模效應,更是對台灣產生巨大的吸附作用,導致台灣在經濟上逐漸去實體化,淪為大陸附庸——台灣對大陸的巨額貿易順差,已成為維持其經濟、社會運轉的基本條件,一旦失去,台灣將在一夜之間崩潰。

由瞧不起大陸,到需仰賴大陸過活。短短十餘年間,台灣人經歷了巨大的心理落差,基於這種轉變,再加上政治上的長期敵視,導致台灣人對大陸的恨意和恐懼感持續增加。最終形成台獨思潮的社會心理基礎。

資本與政治的雙重投機

台灣引入西式民主已有二十多年。這種以選票為中心的政治制度,在極大的增加每個公民的個體政治權利的同時,也導致了台灣整體政治水平的大幅下降。

這是民主政治與生俱來的弱點。政治畢竟是一項極其複雜而專業的學問和技能。雖然集權制度下,存在政治被主政者個人利益左右的問題,但民主制度下,也同樣存在政治被庸眾綁架的弊端。

畢竟普通人的政治能力是有限的,而且作為選民而非政治人物,普通人的政治訴求,通常僅僅只基於自身的願景,至於有沒有能力將其變現,則往往不在其考慮範圍內。

具體到台灣,當它面對中國大陸這樣一個所謂「對手」時,普通民眾限於自身知識水平和視野,很難對「兩岸關係」這種與日常生活並無直接關聯、卻與台灣前途命運息息相關的重大事項有深入了解和理性分析。但民主政治的存在,又給了他們決定台灣重大政策走向的權力——至少表面上如此。

在這種情況下,民眾情緒不可避免的成為左右台灣政治的重要砝碼。而體現在兩岸關係上,期望獨立、反對統一這一民眾普遍情緒,便藉此發酵,由一股社會思潮進而走上檯面,成為台灣的主流政治傾向。

當然,這種說法,看上去有些高估民眾意識的作用。因為但凡對政治稍有了解便知,民意向來都是可以操縱的。無論是集權政治還是民主政治,只要未到亂世,社會秩序未被徹底破壞,掌握政治權力和資本權力的精英階層,都可以通過控制輿論的手段,使民意向有利於自身的方向轉化。

具體到台灣而言,就算從感情上傾向台獨,但精英階層不可能不明白:在無力抵抗大陸的情況下,「台獨」思潮會從根本上威脅到台灣的生存。因此,作為台灣的實際掌控者和最大利益擁有者,精英階層從理智出發,不應該放任台獨思潮的泛濫——但事實卻截然相反。

首先是資本權力。在民主制度框架下,資本權力對社會資源的控制力在政治權力之上(這也就是所謂的「金錢決定政治」)。對資本權力而言,一旦大陸武統,台灣資本將被大陸消滅和接管(至少也是嚴重削弱)。因此,對挑戰大陸底線的台獨,資本權力當然是決不允許的。

只不過,資本權力禁止的是台灣獨立成為現實,而若「台獨」僅作為一種思潮和主張存在,情況就不一樣了:一方面,台獨的政治立場和兩岸分裂的現狀,可以緊密其與西方國家的政治經濟聯繫,進而保證台灣資本在國際主流社會的利益;另一方面,在中國大陸強勢崛起,台灣資本必須依靠大陸來生存和發展的背景下,台獨分裂主張的存在,會提高台灣資本在大陸開展商業行為時的叫價籌碼。出於籠絡,大陸政府有必要賦予台灣資本更多特殊待遇,在讓其得利的同時進行經濟捆綁,以換取其阻止「台獨」的真實發生。

一手拴住大陸政府,一手把控台灣民意。台灣資本權力大可以利用這種中間人的特殊身份,攫取最大利益。

當然,偶爾也會出現玩砸了的情況,比如台灣的反服貿運動,就對台灣資本權力造成巨大傷害。但總體而言,台灣資本的這種兩頭通吃,是頗為成功的。

其次政治權力。在全民選舉制度的框架下,來自民眾的選票是政治權力的唯一合法來源。在這種情況下,政黨和政治人物不可避免的被選票所綁架。在台獨已成為島內主流民意的前提下,哪怕政治精英明知這種民意盲目、短視的、有損台灣利益,為了獲取選票,也必須竭盡所能的迎合。

當然,與資本精英一樣,政治精英也不可能不知道台獨的後果。但他們也同樣清楚,只要不真正實現台獨,僅僅是口頭強硬,或者意識形態上的去中國化,便不會觸動大陸的底線。而此舉不僅迎合島內大眾,也配合了資本權力的兩頭通吃,同時,本身也是對政治權力的鞏固(在「光復大陸」成為泡影的現實環境下,獨立意識和分裂格局,是台灣政治權力的保障;一旦統一,台灣政治權力不可避免的將融入到中國這個整體當中。在由北京主導的統一進程中,台灣政治權力不可能分到滿意的份額)。有了這個計較,政治權力對台獨思潮的傾力鼓動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大陸並台戰略台灣的統一方式

對於台灣民眾和掌權階層的心態,大陸自然洞若觀火。台灣各界雖抗拒統一,但也出於對武統的畏懼不敢獨立;而從大陸角度出發,在現代化進程基本完成前,暫時也無意引爆台灣這個火藥桶。於是,「拖」便成為兩岸在各自「統獨」強硬表述背後,心照不宣的默契。

當然,「拖」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對於頹勢已顯的台灣而言,拖不過是有心無力之下的得過且過;而對正蓬勃發展的大陸來說,拖不過是為了更好解決問題的一種戰略——畢竟時間是站在大陸這邊的。

當然,這段時間中國也不是什麼都不做。至少,對台灣資本引入,不但不會停止,反而會愈加猛烈。這種做法,一方面有利於發展經濟,壯大自身實力;另一方面,也對台灣的資本權力形成深度綁架。

台灣資本權力並非不知大陸的居心。只是全球化的背景、台灣的外向型經濟特徵和資本的逐利本質,決定了台灣資本要想生存壯大,便只能一頭闖入中國這個全球最大的工業製造基地和最大新興市場。

一旦以「做蛋糕」為手段的現代化進程結束,大陸的「韜光養晦」也就走到了盡頭。屆時,中國必須擴展自己的勢力範圍,通過從西方口中「搶蛋糕」的方式,滿足自己的擴大的胃口——而那時的中國也具備了這樣的實力。作為預設的破局之處,台灣自然逃無可逃。

以中國的實力,復台當然沒有任何懸念,也沒必要在此處浪費筆墨。不過,關於大陸復台的方式,倒是值得一書。

一直以來,關於統一方式的爭論,無非是「文」、「武」兩途。由於台灣人的不配合,「文統」似乎已不可能,那麼「武統」是否就只能是唯一選項呢?

倒也未必。

儘管台灣並不想統一,但大陸的強大實力決定了其命運並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旦大陸正式開動統一戰車,台灣從上到下,都會面臨生死存亡的抉擇。

首先是資本權力。由於長期被大陸深度捆綁,台灣資本權力根本無力掙脫大陸的控制。

在大陸大兵壓境,逼迫其做選擇題的情況下,台灣資本權力若敢抗拒統一,那其在大陸的資本必將不復存在;留於台灣本土的部分,也將在戰爭中摧毀,或在戰後被清算沒收。

另一方面,資本無國界的特徵,決定了台灣資本權力並非只能依附於台灣這個獨立政治實體而存在。只要大陸給出足夠的承諾,那麼台灣資本權力可以通過與大陸政治權力的合作,繼續獲得生存壯大的空間,完全沒有與島共存亡的必要。

因此,不管在感情上,台灣資本家心做何想,但從理智角度出發,他們必然會選擇與大陸合作。

其次是政治權力。與資本權力不同,政治權力本身就構建於政治實體之上,一旦政治實體滅亡,寄附於其上的政治權力也必將灰飛煙滅。因此,任何台灣政治權力的掌控者,都絕不會贊同統一。

只不過,大陸強大的軍事壓力,使台灣在軍事上沒有任何勝算;而在反抗不可能成功的情況下,資本權力也必將背叛。在保存政治實體已不可能、政治權力喪失已成定局情況下,無論是政黨還是政治人物,甚至台灣軍方,他們能做的,就只剩下權衡利弊,為自己留條最好的退路了。

而這種權衡並不困難。堅持抵抗,或許會讓大陸多受些損失,但台灣的結局不會有任何改變。而主張抵抗的政治人物,卻會因此成為戰犯,受到大陸的清算;而若順應大勢,主動歸順,則必然會得到大陸的犒賞。在政協主席台和戰犯管理所之間,相信大部分人都會做出理智的選擇。

當然,政治權力這麼做,是對台灣民意的背叛。不過,政客們之所以叫囂台獨,不過是因為可以討好選民,進而攫取政治權力。可是統一之後,台灣政治權力的來源,已不再是台灣民眾的選票,而是北京的任命書。在台獨已不再是賺取政治權力的籌碼,而成為毀滅自己的催命符的情況下,他們也會做出符合自身利益的選擇。

所以,除非北京傻到對他們不加區別的趕盡殺絕,那麼台灣政黨和政客也沒有必要為尊重民眾的意願、搭上自己的性命身家。

最後是台灣民眾。民眾的主流意願當然是抗拒統一。只不過,北京的政治家可不是由台灣的選票選出來的,在中國整體利益面前,台灣的民意無關緊要。而面對大陸的武裝力量,台灣民眾的意願更是不堪一擊;甚至,由於資本和政治兩大權力的投降,僅憑一盤散沙的民眾,連稍微阻擋一下的能力都不具備。

此時台灣民眾能做的,就是像香港那樣,為台灣多爭取些特權了。

不過就連這點要求都很難得到滿足。在上世紀80年代,香港的擁有者英國餘威猶在,中國則是一個經濟剛剛起步的貧弱大國。在這種情況下,英國有能力為香港爭取諸多特權,中國出於發展經濟的考慮也願意保留香港的特殊地位。這才有了香港特區的存在。

但輪到台灣時就不同了。現在的中國,已是綜合國力僅次於美國的世界大國;而將台灣作為東亞破局突破口的戰略規劃,更意味着中國主動出手復台之時,已具備了把控東亞乃至西太平洋局勢的能力——至少也具備了抵禦美系勢力干涉的能力。這意味着台灣將無法獲得任何外部實質支持。

由於台灣拒絕在兩岸實力差距相對較小時統一,這意味着他放棄了通過談判為自己爭取最大權益的歷史機遇;隨着兩岸實力差距的越來越大,台灣的籌碼也越來越小。等到大陸萬事俱備,主動破局時,台灣已淪為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在這種情況下,大陸也就沒有了賦予台灣政治經濟特權的必要。兩岸一制,會成為統一后,大陸治理台灣的基本思路。

對於這樣的結果,台灣民眾肯定是心有不甘的,出現抗爭也是大概率事件。不過,解放軍的強勢入駐和台軍的被收編遣散,使這種抗爭不可能升級到戰爭的地步。而一般規模的示威、遊行乃至騷亂,根本不足以觸動北京,反而會使自己遭受損失,最後只能像香港的佔中一樣草草收場。

說到最後,台灣民眾唯一能給大陸造成阻礙的,也就只有心理上的不歸附而已。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難題。兩岸同文同種的特點,決定了雙方不存在任何先天性的人種、宗教、文化障礙;在兩岸一制的框架下,用不了多少年就可以消除政治隔閡;至於經濟的差距,即便是現在,台灣較大陸東南沿海都已沒有什麼優勢可言,將來更是自不待言。所以,兩岸融合不存在根本性阻礙。

在這種情況下,大陸只需要施展一些技術性手段:比如通過溫和版的征誅之術,給予親陸者良好前程,打壓台獨派的生存空間,用經濟手段將融合確立為台灣主流意識;文化上,則確立語文、政治、中國歷史等課程在教育和考試體系中的地位,培養學生的愛國主義精神和中國意識。如此堅持下去,短則十餘年,多則不過二三十年,台灣民意融合自然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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