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別四年,美國又在俄羅斯搞事了

烏鴉校尉

克里姆林宮,勃列日涅夫拿起通往埃及總統府的電話:「我是勃列日涅夫,我要和薩達特總統的遺孀講話!」

「遺孀?薩達特總統可一直都活著呀?」電話另一端傳來驚訝的聲音。

老勃放下電話,衝身旁的克格勃頭子大喊:「混蛋!為什麼把原定的行動時間推遲了?」

這是「蘇聯笑話」的經典段子。

注:蘇聯政治笑話,人類瑰寶,不用多介紹。需要說明的是,當蘇聯笑話涉及具體的歷史事件時,基本都是非歷史真實,虛構出來的「歷史情節」。

不過薩達特真是被刺殺身亡的,歷史顯然更會開玩笑……

1999年9月5日,以色列,下午5:30,兩輛汽車分別在不同的城市爆炸,死的卻是三名巴勒斯坦恐怖分子。

以色列有固定的從夏令時轉回標準時的日期,但巴勒斯坦人拒絕使用以色列時間,他們從夏令時轉回標準時的日期比以色列晚一周。

當這些恐怖分子準備炸彈的時候,他們按照巴勒斯坦正在使用的夏令時設定了引爆時間。可炸彈運到以色列那邊,潛伏在當地的恐怖分子卻按以色列當地的標準時來執行計劃。(標準時一般比夏令時晚一個小時。)

結果炸彈引爆的時候,運送炸彈的車還在路上。

這是年度「達爾文獎」冠軍。

注:達爾文獎(Darwin Award),一個帶有惡搞性質的獎項,授予每年世界上最極品的「蠢死」的人,以「表彰」他們為人類進化(淘汰劣等)做出的「貢獻」,只是獲獎者是沒有機會來領獎了。

2021年1月23日,俄羅斯多地爆發非法(指違反防疫規定)抗議遊行。

但最有趣的是,在前一天,美國駐俄大使館就提前公佈了俄各城市的「抗議路線」,並加入了有關「向克里姆林宮進軍」的信息,而此時連俄反對派組織者自己都還沒有宣佈計劃……

俄羅斯官方果斷召見美駐俄外交官,並要求其對此做出解釋。

這是眼前發生的活生生的現實。

不得不說,極其魔幻。

當然,我們不知道美國的駐外情報部門是不是真的搞錯了「行動時間」,以至於弄出這麼個很難圓場的烏龍局面。

但有一件事是挺清楚明白的,美利堅拜局一上來,俄羅斯身上的「美國擔子」就又重起來了。

其實,由索羅斯資助、與奧巴馬—克林頓政治家族關係密切的親民主黨智庫《美國進步中心》(Center for American Progress),早在大選之前的2020年10月就發佈了《重新校准美國全球關係》報告。

報告中明確指出:

如果拜登勝選,建議白宮宣佈對克里姆林宮的關鍵支持者們實施新制裁,手段包括:

美國總統直接向俄羅斯人民發表講話,支持中央情報局和其他反俄羅斯情報機構的工作,將俄羅斯踢出國際刑警組織,說服美國盟友放棄購買俄羅斯武器,在俄羅斯邊境進行大規模軍事演習等等。

這股敵意聞都能聞到了……

俄美這一檔子事一出,中文媒體當然也有不少跟進,而其中一些的關注焦點顯然不在美使館的吊詭操作上面,而更喜歡盤一盤俄「反對派」的成長、事跡、如何被普京打壓迫害。

不過他們也揭示了一個蠻有趣的現象——「四年來」最大規模抗議。

其實如果回想一下近來的國際政治事件,就會發現很多都跟這個「四年」逃不離關係。

問題來了,為什麼非得是個「四」呢?

唉,誰讓美國是四年一換屆呢。

隨著懂王的下台,睡王的上任,很多事都時隔四年「久違」地變得熟悉了起來。

這裡面最為突出的當然就是俄羅斯。

在「通俄」的懂王任期下短暫「享受」了相對「輕鬆」的四年後,隨著美國政權交替,俄羅斯又要承受新一輪的美國反俄風暴。

所謂的「四年來最大規模抗議」,1月23日在全俄共計有數千人參與。

當然,歐美媒體顯然覺得這數太少都不好意思說成「大規模抗議」,在他們的報導中,單俄首都莫斯科參與人數就多達4萬。

如此憑空「超級加倍」的操作,我們在香港見得多了。

此次俄外交部就在社交媒體上諷刺道:「路透社估計有4萬人聚集在莫斯科中部參加抗議,你咋不說有400萬人呢?」

憋說了,他們真敢……

而「時隔四年」的上一次,是2017年3月,主角跟這次一樣——當前俄羅斯最著名的反對派納瓦利內。

四年中,俄政府跟納瓦利內就在沒有任何政策變化的條件下,莫名其妙地「相安無事」了,反對派就這樣神奇地安靜了四年。

個中緣由,連立場明顯支持俄反對派的文章也無從解釋:

嗯,然後,2020年8月納瓦利內就同樣這麼莫名其妙地被投了毒,再然後,俄當局就被直接安上了兇手的帽子,也為如今的「時隔四年大規模抗議」埋下伏筆。

嗯,湊巧,「時隔四年」真的是湊巧而已,你們要相信……

某雖不才,但斗胆猜測,身處克里姆林宮的俄總統普京對此不會感到任何意外。

因為這一切,都實在太熟悉了。

比如這條「新聞」:

好傢伙,要不注意下日期,還以為是普京對今年這次事件的新表態呢……

2008年至2017年初,俄羅斯面對這種壓力是常態。

蘇聯解體後獨立的俄羅斯聯邦,國力凋蔽、經濟不振的窘境,至今也沒有根本緩解。

這也就決定了,在獨立後紛亂的多黨制環境下,無論誰在台上,「反對派」都是少不了的。

而俄羅斯的「反對派」,從葉利欽時代,就分為「體制內反對派」和「體制外反對派」,甚至在1990年代俄國家杜馬中的多數都是體制內的政治反對派。

2001年,初登總統之位的普京整合組建出「統一俄羅斯黨」這一大黨,從而成功壓制了杜馬當中的體制內反對派勢力,由此,像納瓦利內這樣的「體制外反對派」,就成為了俄政府反對派的主力。

然而,這所謂體制外的反對派,一開始根本沒有統一組織。

這些人裡的代表人物,既有前總理卡西亞諾夫這樣的前高官,也有前「世界棋王」卡斯帕羅夫這樣的文體界人物,他們壓根就沒有什麼相同的政治綱領和方針。

除了「反普京」,他們沒有任何共識可言。

到了2008年的年終歲尾,這一群曾經的散兵游勇突然就走向了「聯合」。

當年12月13日,各路反對派成立了「團結」運動;21日,「團結」運動舉行了第一次反對普京的遊行活動。

一個月前,美國民主黨候選人奧巴馬在大選中勝出,當選新任美國總統。

相信我,這當然也是巧合啦。

但甭管怎樣,由此開始的8年,俄羅斯再無寧日。

動輒上萬人的遊行示威比比皆是。

其中最為漫長而聲勢浩大的,是2011年12月開始的所謂「全俄抗議活動」。

到2012年五六月,該抗議活動達到最高潮,也就是當年5月6日和6月12日的兩場傳說中的「百萬人大遊行」。

雖云「百萬」,但實際參與人數也就是幾萬,反對派自己都承認參與人數在2萬到4萬之間。

從2011年12月到2013年5月,這系列抗議活動斷斷續續一直維持著。據莫斯科警察官方統計,每隔幾個月就發生反對派抗議活動。

所以才有了前面引用的2013年6月普京對「美國支持俄反對派、干涉俄內政」的指責。

那你普京指認「美國操縱」就是真的嗎?

真不真先不說,2012年時候普京政府出台的一項新法令值得一提。當年7月20日,普京簽署《非政府組織法》。

這法律說的什麼呢?

根據該法,接收海外資助並從事政治活動的非政府組織將被認定為「外國代理人」;

接受海外資助並從事政治活動的非政府組織需主動向俄司法部申請列入特別名單,並在出版物和網絡媒體上特別注明;

這些組織必須一年兩次提交活動情況報告,並接受年度財務審計;

此類組織如違反法律,將被處以30萬至100萬盧布的行政罰款。違反刑法者最高可被監禁四年。

這條法律在擬定時,得到了三分之二俄羅斯公民的支持。

當然,法令一下來,反對派們紛紛「對號入座」,立即跳出來指責該法壓制「民主」,表示將聯合抵制;

而美歐諸國也陸續跳出來「認領」,表示「嚴重關切」。這一幕,我們當然也很熟悉了。

甚至到了這兩年,美國在「國安」上已經走得比誰都離譜,美國官方還在吐槽俄羅斯的這一法律。

2019年12月,美國國務院發言人摩根‧奧塔格斯仍在對此「表示擔憂」:

這就……

算是不打自招嗎?

沒有接受外國資助的話,你就是反對俄政府也不受該法約束呀。

那麼,急衝衝反對這條法律的到底是什麼人呢?

在俄媒對「外國資助」的調查中,出現了一個我們非常熟悉的名字——「美國國家民主基金會」(NED)。

2015年,俄羅斯正式宣佈這個臭名昭著的NGO為「不受歡迎的外國團體」,因為以該基金會為代表的一些西方組織,切實資助俄羅斯反對派興風作浪。

這並非俄羅斯單方面的指認,時任美國國務院發言人馬克·托納曾經毫不掩飾地表示:「美國計劃撥出更多資金,向俄羅斯非政府組織提供援助。」

而早在蘇聯剛剛解體的1992年,美國參議院就通過了《自由援助法》,設立名目繁多的「單項計劃」,向原蘇聯的加盟共和國提供各種「援助」。

在一項名為「俄羅斯領導人計劃」的項目中,一些「俄羅斯政治精英」被送到美國,體驗「美式民主」和自由市場經濟,這些人回國後大都成為俄商界精英和非政府組織負責人。

據俄媒的調查,俄反對派與美國之間一直都有秘密聯繫。

阿列克謝·納瓦利內

例如非政府組織《聲音》的負責人什巴諾娃就與《美國國際發展基金》在莫斯科的分部有郵件往來。

這些郵件中的一部分被曝光,其內容顯示,《聲音》組織接受《美國國際發展基金》的資金支持,並受後者的「委託」,充當所謂「獨立觀察員」,負責「監督俄羅斯政治」。《聲音》還收到來自美國方面的指示,在俄國內散布有關「政治不公正」的言論。

當然,這種反對派組織,在俄羅斯不只它一個。

而向俄羅斯反對派提供資金支持的美國機構,有的具有官方背景,例如美民主黨下屬的國家民主學院和美共和黨下屬的國際共和學院,以及「美國國際發展基金」;也有一些是非官方機構,例如索羅斯基金。

所以說普京這次看到個「千人非法遊行」,可能只會感覺「小場面」。

那樣「風起雲湧」的八年,隨著奧巴馬任期結束,希拉里又在大選中輸給特朗普,而悄然結束。不用說,當然又是一個巧合……

過去的四年,這個世界的規則和「潛規則」都變了太多,對中國是如此,對俄羅斯是如此,對美國是如此,對全世界也是如此。

當一切回到熟悉的軌道,不知道俄羅斯是否做好了準備,也不知道我們是否做好了準備。

只能寄望於諸君還記得四年以前世界的樣子吧。■

參考資料:

【俄】亞歷山大·加修克:《如果拜登當選美國總統,他將對俄羅斯採取怎樣的外交政策?》彼得堡的肥天鵝

邱佩蘭(譯):《美重金資助俄反對派衝擊普京政權》上海譯報

那傳林:《俄羅斯政治反對派的起起伏伏》世界知識

《四年來最大規模抗議,普京終於迎來了真正對手》世界說

【俄】蘇夢夏(Larisa Smirnova):《俄羅斯反對運動一年記》 FT中文網

《俄羅斯多地爆發非法遊行,俄外交部警告美方:勿干涉內政》觀察者網

王驍:《推特這波操作可算西方媒體雙標教科書了》觀察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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