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布購買天然氣的日期到來,歐洲加緊與俄協調,普京是否會斷氣?

晨楓老苑

4月1日是此前普京規定的「不友好國家」使用盧布採購天然氣的開始時間,按照普京的說法,4月1日之後,想要購買俄羅斯天然氣的對俄「不友好國家」必須使用盧布結算支付,否則很可能將面臨斷氣的風險。

當時對於普京的這一舉動,歐美的一些媒體認為普京這是在危言聳聽、虛張聲勢。例如美聯社就列舉了此前不久的一個事例:俄羅斯曾威脅要使用盧布支付持有以美元為主的政府債券的外國投資者,不過在評級機構表示以盧布支付將使俄羅斯違約後,最終俄羅斯變相地支付了美元。而且目前俄羅斯在遭遇嚴重制裁的背景下,對於油氣出口會更加依賴,它也是俄羅斯僅存的幾個能夠獲得外匯收入的出口領域。

但按照普京的性格,他很有可能會說到做到,就在3月29日,由俄羅斯經過白俄羅斯到波蘭,向歐洲進行輸氣的亞馬爾——歐洲天然氣管道突然經歷了短時間的暫停供氣,天然氣表上的數字一度顯示為0。雖然不久後亞馬爾——歐洲天然氣管道恢復了供氣,但歐洲顯然受到了嚴重的驚嚇。就在近日,歐洲主要國家開始陸續與普京進行商討在4月1日之後「使用俄羅斯貨幣盧布購買俄氣」的問題。

首先是法國,亞馬爾——歐洲天然氣管道斷氣的當天,法國總統馬克龍再次與普京通電話,討論使用盧布購買俄羅斯天然氣的問題。在這次通話中,馬克龍聲稱:西方國家絕不會使用盧布購買俄羅斯的天然氣,很明顯馬克龍這是代表西方發聲。長期以來,法國一直被外界戲稱為「二流國家中的一流國家,一流國家中的二流國家」。默克爾離任後,歐洲很難再找出一個能夠與俄羅斯進行戰略對話的中間人,馬克龍感覺自己的機會到來,一直自詡為默克爾之後的歐洲領袖。所以馬克龍在對俄問題上表現得非常積極,在目前烏克蘭戰爭期間,馬克龍也被媒體認為是與普京通話最多的西方領導人。

儘管這次馬克龍拒絕了「使用盧布購買俄羅斯天然氣」的要求,但現實終歸是現實,對於俄羅斯的天然氣的依賴以及國內天然氣需求的現實情況仍然存在。3月28日,馬克龍為尋求連任總統,前往法國東部城市第戎拉票,在拉票中遇見了一件非常尷尬的事。馬克龍在街頭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名男子質問:你跟我談遠在千里之外的烏克蘭,普京關掉天然氣閥怎麼辦?這表明在法國民眾的心目中,自己的生活才是第一位。

一直以來,法國並不像德國、意大利等國,對俄羅斯天然氣的依賴非常強,但從法國民眾的質問看,法國對於俄羅斯的天然氣同樣存在某種程度上的依賴。馬克龍向普京堅定地聲稱不會用盧布採購俄羅斯,那他的底氣何在呢?美聯社報道稱:法國的核電站建造技術非常成熟,國內建有許多核電站,國家70%的發電都來自於核電,僅僅只是在冬季會使用天然氣供暖。即使俄羅斯向法國斷氣,他也可以向美國採購LNG。不過值得注意的是,法國一直嫌棄美國的液化天然氣,2020年馬克龍政府曾採取行政命令干預法國企業從美國採購液化天然氣,理由是美國的頁岩氣質量太差。

3月30日,普京與德國總理舒爾茨通話,事後克里姆林宮表示:他們同意來自俄羅斯和德國的專家,進一步聯合討論向以盧布支付俄羅斯天然氣的過渡。而德國政府一名官員對媒體記者表示:普京已經向舒爾茨保證,德國仍然可以用歐元支付天然氣合同,流程就是,德國公司直接付歐元給沒有被制裁的銀行,銀行幫忙換成盧布,目前德國還在考慮。

時間對於德國來說可謂是非常急迫。目前德國受到能源價格的影響,國內正出現嚴重的社會經濟危機。德國通脹率升至7.3%,3月份消費者價格指數同比上漲7.6%,為1981年以來的最高水平。德國還啓動了天然氣「緊急計劃」,3月30日德國經濟事務和氣候保護部長羅伯特·哈貝克:「德國當局啓動了一項應急計劃,以應對俄羅斯能源供應中斷的情況。」他稱:「我們正在從比利時、法國和荷蘭的液化天然氣接收站獲取天然氣。天然氣庫存目前填充約25%。」

同時羅伯特·哈貝克還呼籲民眾能夠節約用電,他還警告稱:如果節約用電無法解決今後天然氣供應短缺的問題,德國會拉閘限電。這可對德國的居民生活產生很大的影響,長期以來,這些西歐發達國家的民眾受益於國家高福利以及高工資水平,生活質量非常高,一旦斷電斷氣,這可對民眾生活產生很大的影響,嚴重情況下,民眾很有可能會上街遊行,政府的支持率也將大受影響。

目前歐洲還在與俄羅斯就「使用盧布支付俄羅斯天然氣」進行扯皮時,更讓歐洲苦惱的事來臨,歐洲新一輪寒潮又要到來,他將會使歐洲對於天然氣的需求更大,對歐洲來說,真可謂是「雪上加霜」。

自俄烏戰爭爆發後,俄羅斯因遭遇西方嚴厲制裁使得盧布出現斷崖式下跌,以至於拜登戲稱俄羅斯盧布為「一張廢紙」。當普京宣佈「不友好國家」只能用盧布購買俄羅斯天然氣後,盧布開始大幅反彈上漲。3月30日,歐元兌盧布匯率,自2月23日以來首次跌破91盧布,美元跌破83盧布。那麼用盧布購買天然氣究竟意味著什麼,竟然能夠對衝西方對俄採取的嚴厲制裁。

一直以來,國際能源通用結算貨幣主要集中在美元和歐元,俄羅斯也不例外。在2月24日俄烏戰爭爆發前,俄羅斯大約 60% 的進出口商品以歐元支付,其餘以美元支付。在普京宣佈只能用盧布結算俄羅斯天然氣後,情況就發生了巨大變化。因為盧布並不是世界多國的主要結算貨幣,包括歐洲在內的很多國家很少會儲存盧布。這就意味著,歐洲國家如果想要擁有盧布,就必須找到一家可以將歐元和美元兌換成盧布的銀行。這將會非常麻煩,因為受到西方的制裁,一些俄羅斯銀行要麼被封鎖,要麼被切斷了與 SWIFT 金融結算系統的聯繫。或者是,歐洲國家繼續與俄羅斯進行其他貿易往來,通過這些貿易往來獲得大量的盧布。無論歐洲採取其中的哪一方案,都將標誌著俄羅斯順利繞過了西方的制裁,並有力地為盧布注入了一股強心劑。

儘管西方國家普遍拒絕普京的提議,並聲稱要逐漸擺脫對於俄羅斯的能源依賴,但普京的底氣顯然更足。俄羅斯每年向歐洲提供了40%的天然氣需求量,這些天然氣主要用於家庭供暖、發電和工業生產,對於歐洲的國計民生有著非常重要的影響。自歐洲宣佈要擺脫對俄羅斯能源依賴後,全球各大天然氣生產國似乎都無法彌補歐洲的需求。美國即使開足馬力,超負荷生產並最終全部供應給歐洲也無法滿足歐洲的需求,卡塔爾已經明確表示不可能取代俄羅斯在歐洲的市場,伊朗目前還在遭遇制裁,無法實現能源出口,這就意味著未來歐洲還要在很長的時間內繼續依賴俄羅斯的天然氣。

對於普京的這一舉動,美國康奈爾大學貿易政策教授、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前官員埃斯瓦爾·普拉薩德在接受採訪時也稱:俄羅斯要求以本國貨幣支付天然氣費用,對俄羅斯規避金融制裁、支撐盧布價值或保護俄羅斯經濟確實也會略有幫助。不過他還指出另一點,那就是俄羅斯以盧布結算俄羅斯天然氣會進一步造成能源市場恐慌,因為歐洲沒有足夠的盧布,又時刻擔心俄羅斯會突然斷氣,所以歐洲的天然氣價格還會繼續上漲,俄羅斯還會獲得更多的經濟利益,這或許是普京想要達到的另一重目的。

不過普京此舉也將會產生一些局限性:1.俄羅斯的信譽可能會受到嚴重影響,根據歐洲國家的說法,俄羅斯違背了此前的天然氣出口合同。2.歐洲會加快尋求更多的替代能源,對俄羅斯的依賴程度會逐漸減弱,這次事件之後,預計歐洲擺脫俄羅斯能源的想法會更加濃烈。3.它將會在某種程度上加深俄羅斯對能源的依賴,尤其是在遭受西方的制裁背景下,從長遠來看,這對俄羅斯的經濟發展會產生嚴重不利影響。大西洋理事會的分析師查爾斯·利奇菲爾德在接受美媒採訪時預估:如果歐洲也像英國、美國一樣對俄羅斯進行能源禁運,俄羅斯經濟可能會收縮 20% 以上,到時俄羅斯政府恐怕就連支付公共部門的工資就非常難。

事實上,不僅僅是天然氣,3月30日,俄羅斯方面還暗示:俄羅斯所有大宗出口商品可能很快就會以盧布計價,包括化肥、糧食、食用油、石油、煤炭、金屬、木材等。目前國際媒體大多開始集中關注4月1日之後,歐洲是否開始使用盧布支付俄羅斯的天然氣費用。但根據普京與舒爾茨通話後的反應看,估計兩國正在尋求一個折中方案,但有一點非常肯定,那就是短期內歐洲無法擺脫對於俄羅斯的天然氣依賴,普京手中擁有著制衡歐洲的巨大砝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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