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爭美利堅,內鬥每一天

雲石

最近美國又鬧罷工了。是全美卡車司機罷工。在這個通脹9.1%,物價居高不下的當口,卡車司機這麼一折騰,立馬就是連鎖反應——各大港口重新開堵,貨櫃堆積在港口無人運輸,零售端物資緊缺價格上漲,工廠運行效率下降。如果持續的時間長點,估計7月份美國CPI數據又會難看的要死。

那麼,為什麼會出現卡車司機罷工?導火索是最高法院在6月30日支持了加州勞工法案《Assembly Bill 5》(簡稱AB5法案)。這個法案本身就是個民主黨折騰出來的政治正確產物,表面上要求貨運企業正式雇傭卡車司機,看上去好像是讓員工有福利待遇保障,但實際上卻會剝奪卡車司機不僅喪失了接單自由,並且得背負更貴的保險費。

當然,這種驢糞蛋子面兒光的破事兒,民主黨從來沒少幹。不過這一次,有個比較有意思的地方——就是這個民主黨的法案,居然得到了最高法院的支持!

我們都知道,最高法院現在保守派與自由派的大法官比例是6:3——而前者眾所周知是傾向於共和黨的。共和黨的最高法院,居然支持民主黨提案,這是什麼操作?難道是兩黨開始摒棄前嫌,還是重歸於好?

恰恰相反!這實際上又是兩黨黨爭的一次外溢。你說這法案又不是今天搞出來的,也不是剛鬧上最高法院,按照慣例,高院完全可以拖,可以擱置。為啥偏偏就在現在作出判決?還是支持民主黨(加州是民主黨大本營)的判決?

說白了還不是給民主黨挖坑!

我們知道,現在美國通脹高企,搞得民怨沸騰,拜登支持率也節節下滑,民主黨中期選舉岌岌可危。

所以,拜登政府現在拼命的壓通脹!為了壓通脹,拜登竭盡全力打壓油價,不惜降尊紆貴,跑去被自己稱為賤民國家的沙特,請求80後王儲增產;為了壓通脹,民主黨這邊操縱華爾街,炮製經濟衰退邏輯,打壓大宗商品價格;為了壓通脹,甚至之前還一度傳出要對華妥協,在中國不服軟的情況下取消對華制裁。雖然受制於各種因素,這些措施有些成有些沒成,但拜登政府壓通脹——至少是短期內壓住通脹的決心,還是很明顯的。

而這個節骨眼,最高法院卻來了這麼一出。這裡面的意思就很明顯——就是要打亂供應鏈,讓拜登的抗通脹努力付諸東流!

所以,這就是妥妥的黨爭!

為什麼說它是黨爭?因為很簡單,這是典型的以損害國家利益,公眾利益為代價!

拜登壓通脹是不是為中期選舉?不可否認,是!但問題是,美國通脹飆升,確實加大了民眾的生活成本,加大了企業的運營成本,增加了經濟衰退的風險;而且通脹壓不下來,將使本就站在懸崖邊的股市和債市更加危如累卵,並直接壓制了美聯儲的政策空間,加速了經濟危機乃至大蕭條的爆發概率。共和黨、或者說保守派搞這樣的操作,固然能起到打擊民主黨的效果,但美國經濟、美國民眾也需要為此承擔巨大的損失——換句話說,這種對政治對手的打擊,是以國家整體利益受損為代價的!

當然,也不要說這是共和黨的專利,民主黨其實也是一丘之貉——這幫貨大搞黑命貴,甚至在加州大本營搞出搶劫1000美元以下不受處罰的奇葩法令,這是討好了黑人,彰顯了政治正確,有助於民主黨撈取選票,但代價則是社會秩序嚴重惡化,加重了經濟運行總成本的抬升——商家都不是做慈善的,暴力搶劫導致的運營損失,都將會被折算到商品成本里,由全社會,所有消費者買單!

雙方的你來我往還不止這些——共和黨要輓救白人生育率,唆使保守派最高法院整出個反墮胎判決;民主黨就大肆煽動,激發全美婦女身體被控的恐懼,唆使她們攻擊高院;民主黨政府要取消名義對華加徵、實際卻由美國民眾承擔的關稅壓通脹,共和黨就一定通共帽子砸下來,嚇得拜登哆哆嗦嗦了大半年,任憑著通脹飆升卻又不敢鬆這個口。

這就是美國的現狀,兩黨鬥的熱火朝天,為了打倒對手無所不用其極,國家利益受損也在所不惜。

而以前的美國,不是這樣的。2000年大選時,小布殊和戈爾在選舉人制度下,選票極為接近,直接導致總統難產。最後僅略微落後的戈爾放棄繼續糾纏,主動承認失敗,以避免美國因此陷入分裂,避免選舉制度受到衝擊。而到了2020,特朗普的敗勢比當年的戈爾懸殊多了,但卻從始到終死咬著作弊不放,甚至縱容煽動粉絲來了一出「火燒國會山」。直到現在,特朗普依然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選舉作弊搞下的台,對自己舉動所引發的憲政危機、激化的社會撕裂、導致的制度崩壞毫不在意。

這就是黨爭的效應。政治爭鬥不奇怪,任何國家統治集團內部都免不了政治爭鬥。但評價一個國家內部利益爭鬥是良性還是惡性的標準,就是這種爭鬥,是否是以損害國家整體利益為邊界。如果爭鬥不觸碰國家利益,或者一旦發覺觸碰,及時妥協,則是良性,是政爭。而為了打擊對手無所不用其極,折損國家利益、公眾利益也在所不惜,這就是典型的惡性,是黨爭。

而後者,就是當下美國政治生態的現狀。這種狀況,一般廣泛出現在王朝晚期——比如晚唐牛李黨爭、晚明東林閹黨之爭,就是黨同伐異的典型代表。而現在,美帝也進入了這一階段。

這是美國政治的衰敗,也是西式民主制度的衰敗。西式民主本質上是不同利益集團之間的妥協制度。大家在圈定的框架體系內鬥爭,鬥爭各方,默契的將框架體系的穩定性,作為鬥爭所不可逾越的邊界。

但現在,無論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都肆無忌憚的突破這個框架,為了打擊對手,完全無視體制和秩序的穩定性,甚至不惜以犧牲體制和秩序,作為攻擊對方的籌碼。這麼鬥下去的結果,就是黨爭的外溢,不斷侵蝕國家的根基,國家的實力在一輪輪的鬥爭中被反覆內耗,體制的根基不斷鬆動,秩序愈發崩壞,最終導致體制維護成本超出承受的極限,天崩地裂。

這才是美國當下最大的問題。國家的相對衰落,已經讓美國的體製成本相對抬升;而伴隨國家衰落的黨爭極化,又扭曲了美國的政治操作,使其無法作出合理的政治決策,以應對層出不窮、愈發嚴峻的問題,扭轉這種不斷加深的整體頹勢,反而持續加重美國體製成本的絕對成本。如果這種趨勢不能扭轉,美國別說對外應對中俄,哪怕是基本的內部維持,都將越來越力不從心、無以為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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