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2021年最大的黑天鵝

格隆匯

最近,印度疫情愈演愈烈,反覆衝上各國熱搜。

2021年以來,隨着全球封鎖的管控和疫苗的逐漸普及,世界疫情已有消散的跡象。然而就在大家鬆一口氣的同時,印度的疫情卻毫無防備的炸了!

最近一周以來,印度的新增確診病例和死亡人數屢創新高,刷新了全球記錄;而諸如「海嘯式反彈」、「人間煉獄」、「街頭焚屍」等駭人聽聞的報導也鋪天蓋地而來,人們的恐懼和擔憂迅速上升,有種時間一下子回到2020年初的感覺。

作為世界人口第二大國的印度怎麼忽然失控了?這個佔全球人口18%的大國疫情失守又會對全球經濟貿易產生什麼影響呢?

01、人間煉獄

當前,印度成為了全球疫情的震中,正經歷疫情爆發以來最嚴重的一波反彈。

最新數據顯示,在過去24小時內,印度新增確診病例達352991例,較前一日又增加了3300例。目前印度已經連續五天超過30萬例,創下疫情大流行以來全球日增最高紀錄,此外新增死亡也達2812例,同樣刷新了歷史最高紀錄。

印度新增確診趨勢

不止於此,印度政府25日預測,新一波新冠疫情可能於5月中旬達到峰值,屆時每天新增確診病例將高達50萬例。

不僅確診持續不斷,印度的感染率也非常可怕。4月20日,根據媒體報導,一架印度飛往香港的航班乘客中,188名乘客中至少53人確診,感染率高達28%。此前,印度新德里的官員表示,在接受核酸檢測的人當中,有1/3是陽性。結合這兩組數據,可以保守推測,印度當前實際感染率應該已經達到了25%。所以之前有外媒推測,印度可能有1/4的人,也就是可能有近4億人已被感染。

世衛組織表示,印度的疫情發展狀況應該成為一個「毀滅性的警醒」。因為面對疫情大規模的爆發,印度的醫療和社會機制完全無法應對。

首先,最嚴重的問題是醫用氧氣告急,印度的醫療系統面臨崩潰。以首度新德里為例,所有醫院不堪重負,多數醫院已滿員,氧氣即將耗盡,一些病人還沒被送進醫院就已死亡。據報導,印度首都新德里大約每4分鐘就有一個人死於新冠。其中,氧氣短缺是最主要的原因之一。為獲得更多的氧氣,印度某些地方政府不惜阻攔在當地過境的氧氣運輸車。雖然印度政府已出動軍機,從其他地區或國家為新德里運送氧氣,但仍不能解決醫療資源和體系超負荷的問題。

其次是印度遍地焚屍的慘狀。由於醫療有限,印度的死亡人數直線上升,很多遺體「排隊等待火化」。一些逝者家屬不得不自行焚燒親人的遺體。公園裡、大街邊、恆河河畔,到處都是焚燒屍體的火堆和埋屍的坑位。印度多個城市的火葬場都出現了遺體積壓的情況,連火化場地和使用的木柴都出現短缺。

一面是確診和死亡人數的不斷增加,另一面則是疫苗告罄。去年4月,時任美國總統特朗普動用《國防生產法》,對疫苗生產原材料實施出口管制,該禁令延續至今而。印度新冠疫苗生產在很大程度上依賴進口原材料,美國的一紙禁令無異於卡住了印度疫苗生產的「脖子」。有印度媒體報導稱,如果美國不提供37種關鍵原料,印度的疫苗生產線將在幾周內停產。

更為雪上加霜的是,「雙重變異病毒」在印度充分展現了威力。根據Covid CG數據顯示,早在3月25日當周採集的全國樣本中,B.1.617病毒已經佔到70.4%的比例,在三周前同一數據僅為16.7%。

醫學專家指出,B.1.617的一個突變與南非、巴西發現的變異病毒相似,而這類突變有助於病毒逃避免疫系統的抗體,且增加傳播率,這種「雙重變異」病毒可能傳染性更強,甚至具有「免疫逃逸」能力。

此外,病毒已經突變出了耐高溫特性,可以在盛夏大肆傳播併產生癥狀,最近印度很多城市都是37、8度甚至40度的天氣;而且就算有抗體可能也無濟於事,孟買和德里等城市居民的抗體檢出率都很高,然而在變異病毒面前不堪一擊。

確診人數激增、病毒變異、疫苗面臨停產……如今一發不可收拾的場面稱為人間煉獄一點都不為過。而這次爆發的主要原因,與印度政府脫不了干係。

2021年年初,當印度的單日感染病例下降到10000例以下時,政府表示允許舉行大規模的宗教和政治集會,並且沒有計劃加強醫療保健系統。於是,灑紅節、大壺節等印度全國性大規模節日慶祝活動依次展開。尤其是今年的大壺節,上五百萬人同沐恆河水,如此大規模的聚集,戴口罩保持社交距離者卻寥寥無幾。

果然,盛大的集會過後,印度的第二波疫情就大規模爆發了。雖然政府已經着手減少社交聚集並提高疫苗產量,但是對於印度這樣的國家來說,很難實施並維持嚴格的封鎖措施。世界衛生組織也對此表示,控制印度疫情所需步驟是清晰的,但困難在於如何實施這些措施。

最新數據顯示,印度累計感染率為1.16%。離群體免疫70%的水平估計需要幾十年的時間,還要額外至少死亡數百萬人。因此,印度後續的局勢存在非常大的不確定性。大多數流行病學家預測,印度還將面臨好幾波疫情,拐點還未顯現。

02、撼動全國的風暴

第二波疫情的崩潰也帶來了印度經濟的全面失守。

一直以來,印度經濟結構特點是工業佔比過低,農業和服務業佔比過高。2019年,印度遭遇旱災,農業歉收,加上製造業低迷,投資增長放緩,使得印度的服務業增長已經後繼乏力。而2020年持續至今的新冠疫情更是致使印度經濟雪上加霜,對農業和服務業的衝擊更大,印度GDP甚至直接出現負增長,債務佔比也飆升。IMF數據顯示,2020年,印度GDP直接下跌8%。

印度國民生產總值年增長率

2020年二季度,由於全面封鎖,印度GDP大幅下挫23.9%,這是該國有史以來的最大的GDP跌幅。而面對二次疫情的全面失守,印度若再次封鎖,隨經濟帶來的影響可想而知。

同時,印度本就糟糕的不良貸款率目前隱患也隨時加劇。此前,標普公司預計,印度銀行系統的不良貸款比例將高達12%,這是當下全球情況最糟糕的國家。隨着疫情惡化後,這一數字可能還會繼續攀升。

IMF在2021年度經濟展望報告中提到,印度已是新興市場中債務率最高的國家。疫情蔓延,印度政府的負債水平已岌岌可危。

產業方面,各大產業受疫情影響也較為嚴重。最新數據顯示,受第二波疫情影響,印度旅遊業和航空業等消費需求有顯著下降,電子產品、汽車、藥品、紡織品以及醫療器械等產品的生產供應鏈也遭遇了中斷危機,在此情況下,大批印度人民失業。

印度經濟監測中心(CMIE)數據顯示,2020年的最後兩個月里,11月就業人數同比下降2.4%,12月就業人數同比下降4.2%。由此可見,印度國內的就業情況始終未有好轉,反而還在惡化。今年2月,印度失業率也攀升至6.9%,有上億人面臨失業風險,而失業率升高導致消費慾望低迷,也會導致經濟發展的萎靡,由此印度經濟已明顯進入倒退的怪圈。

印度失業率

以印度第一大紡織業為例,作為世界紡織業的中心,印度從事紡織業的人數佔比極高,但目前印度的紡織業已一蹶不振。自去年開始,印度多家大型出口紡織企業因疫情無法保證正常交貨,將訂單轉移到中國,我國的紡織原材料訂單數也隨之增長超100%,中國商場的營業額也比2019年暴漲五倍。而這些訂單一旦轉移,很難短期內隨意轉換,隨着中國生產線智能化的推進,印度也很難將產業主動權再拿回去,對印度紡織產業是致命的打擊。

數據顯示,此前印度的紡織業將面臨超過1000萬人的裁員,隨着第二波疫情的爆發,失業人數將進一步上漲,這也將給印度經濟的復蘇帶來更大壓力。

為刺激就業,印度政府已制定了一系列政策,其中不僅包括各種幫扶計劃和就業計劃,還包括為吸引外資提出的一項280億美元的計劃,為汽車、電子和製藥行業的外國製造商在印生產提供獎勵,然而這些計劃都由於疫情的爆發而擱置。

目前印度有關的航空運輸限制已不斷趨嚴,如果疫情繼續加劇,此舉不僅會拖累印度經濟復甦,而且將造成供應鏈中斷。在國際大宗商品價格上漲的背景下,本來就已經捉襟見肘的印度此時需要支付更多的費用來,購買生活必需品,反映到日常生活上就是印度國內的物價起飛,民眾生活負擔急速加重,印度面臨的通脹壓力將前所未有地增加。

此外,印度股市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應了疫情和經濟的萎靡。4月19日疫情大爆發後,印度基準股指Sensex指數開盤後暴跌3%,逼近1月29日以來的最低收盤點位,金融股和非必需消費品股拖累Sensex指數走低。同時,EPFR Global的數據顯示,截至4月21日的一周,印度股票基金出現了一年多來最大的資金外流,而盧比在過去一個月下跌了3.5%。

03、全球經濟的黑天鵝

在經濟全球化的大背景下,沒有一個國家可以獨善其身,也沒有人能忽視一個13億人口大國的疫情失控。目前印度人口佔全球人口的18%,不管疫情的二次爆發還是印度經濟的全面崩潰,都對2021年全球經濟貿易是一次沉重的打擊和改變。

首先是病毒變異下,對經濟全球化下各國疫情爆發的風險加大。目前印度的新冠病毒已經變異,如果發展到疫苗抗體無法對病毒產生作用,那麼此前各國的努力都將付之一炬,全球也將再次陷入疫情大流行的噩夢之中。

其次,是對全球產業鏈和經濟復甦的影響。

近年來,印度已經成為世界主要經濟體無法忽視的存在,儘管增速減緩,但2019年印度GDP就已超過英國成為全球第五大經濟體,在多個產業鏈都佔據這重要地位。

醫藥產業上,印度是全球第二大仿製葯生產國,有着「世界藥廠」的稱號。目前提供全球50%以上的各種疫苗,供給美國的仿製葯佔美國全年需求量的40%以上。若印度企業出現大面積停產,對全球醫藥和醫療器械產業鏈也將帶來極大不確定性。此外,除美國之外,印度和中國是全球原料葯供應的兩個最大市場,二者合計約佔全球產業鏈的21%。印度疫情導致印度原料葯供應緊張,一定程度上利好了中國原料葯企業,今日A股原料葯企掀起漲停潮,一定程度上也反應了對全球原料葯市場的衝擊。

服務業上,印度的服務業佔GDP近70%,數據顯示,印度每年承接了全球服務外包市場近一半的業務,其中承接的軟件外包業務約佔全球軟件外包市場的2/3。各大科技互聯網巨頭幾乎都與印度有IT外包業務的合作,一旦出現問題,負面影響可想而知。

農產品上,印度是全球第四大農化生產國,2019年印度農化產值約為40億美元,位列全球第四,且每年進口農化產品約10億美元,在供給和需求兩端都是重要國家。如果印度的農產品生產受到了疫情影響,對全球的商品價格都將產生衝擊。

另外,印度還是全球第三大原油進口國,疫情的影響也讓市場擔憂2021年全球原油的需求。近一周以來,原油價格面對前期高端已有明顯回落,目前處於相對弱勢震蕩。

04、結語

一隻南美洲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就有可能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

目前疫情全面失控的印度,已然不止是蝴蝶的翅膀,更像是一場即將席捲全球的風暴。在經濟全球化已進行數十年的背景下,印度的失控對全球產業鏈和經濟貿易都將產生不可估量的巨大影響,病毒的變異也將嚴重威脅全球人類生命安全。

作為第五大經濟體和第二人口大國,印度疫情可能是2021年最大的一隻黑天鵝,對於全球經濟復甦和高高在上的金融市場的影響或許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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