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俄羅斯精英談中俄關係,值得看三遍

吳鵬飛

古話說,兼聽則明,意思就是正反兩面觀點,都聽聽,可以更好地瞭解事情的真相。如果只聽自己愛聽的,只聽自己贊成的,別說普通人了,就是天縱聰穎的領袖群倫的大人物,也難免會犯錯誤。今天,我整理了三位俄羅斯精英談中俄關係的談話,供大家參考。

第一位頭銜很長:是俄羅斯著名政治家、國際問題專家、俄羅斯總統普京前顧問,還有俄羅斯國立研究大學高等經濟學院世界經濟和國際關係學院院長、外交和國防委員會主席團榮譽主席謝爾蓋?卡拉加諾夫,不久前接受意大利報紙採訪,闡述了他對中俄關係的看法。

簡單說,他是俄羅斯頂級智庫專家,是普京總統欣賞的專家。他的很多觀點普京總統應該是欣賞的、贊同的、認可的。卡拉加諾夫說,俄羅斯因為西方的制裁,現在更加依賴中國。但俄羅斯對這種依賴並不滿意。它寧願與歐洲建立更好的關係,結束與歐洲的對抗。

這就能夠給俄羅斯創造一個安全的西方側翼,以便於俄羅斯在明天的亞洲世界中更有效地進行競爭。他說,讓歐洲重新接納俄羅斯確實一直是普京的夢想,不過普京要的可不是求著歐洲去接納他,而是要趾高氣揚的打回歐洲去,還要趾高氣昂成為歐洲的主導力量。

卡拉加諾夫說,現在,俄羅斯如果要列出一個友好國家清單,中國毫無疑問是第一個,兩國現在是半聯盟關係。去年七月底,他接受《論據與事實》周報採訪時說,在可見的未來,中國人是不會威脅到俄羅斯的,但是十年或者十五年之後會發生什麼,俄羅斯不敢保證。

他認為中俄關係是必須予以珍視的,至少要保持六到七年,但是俄羅斯必須掌握主導權。他覺得現在更多的是中國需要俄羅斯,而不是俄羅斯需要中國。他目前對中國確實抱有一種友好態度,但是考慮的問題實際上比中國老百姓更現實,而不是憑情緒的一種衝動。

第二位是俄羅斯杜馬議員伊利亞·波諾馬瑞。他2007—2016年擔任俄羅斯杜馬議員。他是唯一一個投票反對克里米亞併入俄羅斯的議員,曾經因此受到起訴。在烏克蘭戰爭前一個月,他發表看法說,中俄關係是戰術上的,而不是戰略上的,而且永遠不會是戰略上的。

他說,普京喜歡說,我們都是真正的歐洲人。是歐洲人忘記了他們的祖先、文化和宗教,普京最後的夢想是和猶太教、基督教也就是所有聖經國度建立更廣泛的聯盟。俄羅斯、歐盟、美國、拉丁美洲,在基本價值上,比起亞洲來彼此更為接近。

波諾馬瑞說,我不反對亞洲人,我們應該和平友好相處。但不管怎麼說,彼此都擁有一套不同的價值體系是事實。他說,在俄羅斯議會,我很長時間代表過西伯利亞。那裡有一種威脅來自中國。在俄羅斯一方,人口是1500萬人。在中國一方,是1.5億人,這非常嚇人。

中國確實沒有表現出進攻性,但俄羅斯人警惕中國人在技術上和人口上的擴張。我認為,俄羅斯是用貿易和戰術上的優勢來彌補戰略上的劣勢。普京在用自然資源餵中國。這就是說,中國人無法得到更多的回報。他們願意賣給中國人資源,但俄羅斯不願意中國人在俄投資。

在某種意義上講,中俄現在是在用中俄聯盟來訛詐西方。這也就是為什麼中國對俄羅斯沒有本質上的信任的原因,反之亦然。大概華盛頓也在玩同樣的遊戲,因為即使微小的妥協都可以使美俄重歸於好。這對中國來說是一個強有力的信號,中俄聯盟隨時都可能削弱。

第三位是俄總統代表季托夫。他的頭銜雖然很短,但分量最重,某種程度上在某個方面他就是普京的化身。季托夫是如何看中國的呢?在4月30日的一次公開活動上,季托夫首先指責了西方世界對俄羅斯的制裁,但令人意外的是,在罵完歐美後,他又貶低了中國。

這位普京的經濟顧問話鋒一轉,居然開始嫌棄起中國來。季托夫表示,在技術方面,歐美明顯要領先世界其他國家,當然也包括中國。制裁所帶來的這種先進技術缺失,俄羅斯從中國身上也難以找補,中俄合作,不足以讓俄羅斯擺脫困境。

這還沒完。季托夫甚至把矛頭指向了整個中俄經濟合作,宣稱雖然中俄在政治、外交等方面合作越來越密切,但是在經濟方面,很多中國公司現在都不敢與俄羅斯合作,因為這必然會引起美國的制裁。就算俄羅斯想要與中國的銀行、企業合作,中國方面也不一定同意。

季托夫稱,美中在貿易方面的合作要遠超過中俄在貿易方面的合作,一旦中國企業與銀行必須在美國與俄羅斯之間做出取捨,他們肯定都會選擇美國。季托夫還希望中俄貿易完全用本幣結算。但他忽略了俄羅斯拿著人民幣可以在全世界購物,但中國拿著盧布什麼也買不到。

各位讀者,以上三位的發言,值得深思。因為他們都是很有分量的俄羅斯精英,他們都或多或少說了一些真話。我有如下學習思考,說出來,供大家參考。第一,中俄關係由於建立在不同文化和價值觀之上,離我們有些雞血戰略家臆想的戰略性、牢不可破性,有很大差距。

第二,中俄友好關係主要是因為目前聯手抗美的需要而建立,它的階段性、權宜性、戰術性是顯而易見的,美西方乃至俄羅斯自己外交政策的調整,很容易波及和動搖這種半聯盟關係。第三,實際上中俄兩國大異其趣,中國希望建立世界大同共享幸福的人類命運共同體。

但俄羅斯的志趣首先在自身不再無限制地分裂,其次是實現俄烏白一體化的大俄羅斯夢想,其三是恢復新蘇聯也就是實現波羅的海三國與摩爾多瓦之外11個國家的重新聯合,最後是征服歐洲、融於歐洲、主導歐洲,以圓歷來被西方嘲弄、歧視的文化上的千年復興之夢。

第三,對這種同床異夢的准聯盟,一定不能期望太高、太深、太遠,剃頭佬的挑子一頭熱地把俄羅斯幻想成全天候、割頭換頸、兩肋插刀、可以生死相許的至交。絕對不能無原則、無底線地支持俄羅斯的任何地區霸權行徑,更不能給國際社會一種中俄沆瀣一氣的錯覺。

朋友們,與俄羅斯聯手抗美是階段性的,因為美國也會衰落。而中華復興乃至走向世界中心舞台可能是幾百年的事情。關鍵的關鍵,是做好自己,發展自己,強大自己。絕不能幻想依託某個所謂盟友,更不能把命運寄託在一個打得稀爛,幾乎成為戰爭笑柄的侵略戰爭上。

中華民族還要在地球上生存一萬年,對我們而言,最重要的戰略利益,是永保中國不謀求霸權,不結盟,愛好和平,主持公平正義的美好高大形象。最後說一句大實話,在千年的尺度上看問題,俄羅斯不僅可能是戰略夥伴,也可能有一天是地緣政治競爭對手。獅子和熊很難成為永遠的朋友。俄羅斯真的分解成幾十個小國,對中國你確定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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