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的寡頭是怎麼崛起和衰落的

九邊Pro

1、衝動的俄國人

俄羅斯這個國家吧,如果你深入瞭解了,你很難做到不喜歡,因為這個盛產芭蕾舞,數學家,作家,伏特加,詩人和洲際導彈的國家太愣了,腦子被門夾過,壓不住火,幹啥事都是一時衝動就開幹,幹完再想對不對。

我說幾件事吧,大家感受下這個國家是一伙什麼人:

首先,俄羅斯人信仰東正教。

俄羅斯人自己的歷史書上寫著他們當時為啥要入東正教,就是因為當時俄國上層親眼目睹了君士坦丁堡的索菲亞大教堂之後太特麼震撼了,感覺被雷劈了一樣震驚,於是舉國加入了東正教,一直延續到現在,中間被斯大林同志鎮壓過一段時間,現在又恢復了。現在大家知道為啥天主教熱衷於用幾百年修建那種神跡級別的大教堂了吧。

其次,俄羅斯有流放的傳統,正如英國把犯人都流放到了美洲大陸和澳洲,俄羅斯把所有犯人都流放到了西伯利亞接受勞動改造。他們的那個西伯利亞,就是個沒有蓋的大監獄,冰天雪地,被流放到那地方後,讓你跑你都跑不遠。

大家知道「十二月黨人」不?這應該是俄羅斯流放史上第三著名的一伙人,他們就非常俄羅斯,又二又充滿浪漫主義氣質。

當初一群年輕的俄國軍官跟著沙皇去打拿破侖,法國投降俄軍進入巴黎後,青年軍官們被巴黎給驚呆了,就跟雷劈了一樣,覺得法國太酷了,俄國太土以至於不能忍受,回去沒多久軍官團就造反了,他們的目標就是搞憲政,學習法國。不過由於太衝動太倉促,連起義口號都沒想好就起義了,結果可想而知,被沙皇幾下就給彈壓了,然後全部發配西伯利亞。

關於十二月黨人還有一段浪漫往事,當時參與政變的青年軍官們都要被流放,這些軍官的媳婦都是俄國上層貴族,甚至包括俄國宰相的閨女也在裡邊,這些貴族娘們兒們聯合向沙皇施壓,說是如果非要流放,她們也要跟著老公去西伯利亞,當時在俄國引發了巨大轟動,大家都被感動了,一起把目光投向沙皇。

沒想到沙皇非常痛快,說既然你們苦苦哀求,誠摯的愛情讓朕非常感動,那你們就陪你們老公一起去西伯利亞吧,然後就真去了。

從19世紀初到俄國革命,沙皇政權將超過100萬名囚犯及其家人流放到烏拉爾山以東的西伯利亞。

而且他們不止流放人,他們幾乎是流放了一切看著不爽的東西,這在人類歷史上屬於那種腦子比較抽的。

比如1591年有個村發生暴動,被沙皇鎮壓後,把參與暴動的人全部抽鞭子然後流放到了西伯利亞,還覺得氣不過,又把村裡號召集老百姓集合鬧事的那個大銅鐘也抽了12下,為了讓這口鐘接受教訓,沙皇政府隨後把這口鐘也流放到了西伯利亞。

這口鐘在西伯利亞接受改造三百年後,當地商人聯合請願,大家一致認為這個鐘已經接受教訓,並且在西伯利亞期間表現良好,沒有再發生犯上作亂的事,希望赦免,沙皇想想也是,三百年足夠這口鐘悔過自新,就把這個鐘赦免了,大家又給搬了回去。

此外俄羅斯人最受人津津樂道的,顯然是他們不記仇,幹啥事都是現世現報,當場就報仇了。

日本人幹過一件彪事,在沙俄崩潰的時候,日本跑去乘亂打劫,搞到15噸黃金拉回了日本。

後來蘇聯成立後,一再向日本要黃金。日本一直沒給,據日本方面說,蘇聯談判代表跟他們說,你們等著,俄國人從不記仇,都是現世現報,很快就會把該拿的拿回去。

二戰結束後蘇聯把東北60萬日本勞工帶到了蘇聯去當苦力,一直幹了好幾年才放回去,日本人到現在也認為,蘇聯人是因為那15噸黃金把他們的人抓走了做苦力抵債,這些苦力的付出如果換成黃金,能頂的上三十噸黃金。

而且這個國家對沙皇有種獨特的情愫,沙皇被槍斃至今已經過去了100年,但是依舊有不少人懷念沙皇,不僅僅是普通老百姓,甚至包括他們民族最偉大的知識分子。

大家知道索爾仁尼琴吧,寫《古拉格群島》的那個,非常能代表他們俄羅斯人。

老索看不慣蘇聯,當初他在蘇聯呆著,天天罵蘇聯,後來美國人覺得老索牛逼,把老索弄到美國,當大師伺候著,後來發現自己瞎眼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美國發現中國國內有個大槓逼,把他弄到美國,發了諾貝爾獎,還讓他去見總統,去哈佛大學畢業典禮上噴,沒想到他反對新中國的原因是他唯一愛的是大清,天天在懷念溥儀,美國人後悔的腸子都青了,當初真是瞎眼了把他弄來,又把他送回去了。

回到俄國後,老索跟普大大關係不錯,因為普大大在他眼裡更像個沙皇。

大家仔細體會下這些事,理解下俄羅斯人的性格,這樣他們幹的很多二逼事就很好理解了。

2、一言不合就鬧事

大家知道,蘇聯是1991年解體的。

我發現不少人竟然不知道什麼是「蘇聯解體」,我們先說下這事。

蘇聯跟美國差不多,蘇聯的全稱是「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跟「美利堅合眾國」是一碼事,都是一堆國家組成一個國家。對,沒瞎說,美國的「州」用的就是「State」,就是國家的意思。

有點不一樣的是,美國五十州,有富州也有窮州,有白左橫行的加州,還有神棍遍地的阿拉巴馬州,有凍得要死的阿拉斯加州,也有四季如春的佛羅里達州,但是唯獨沒有一個核心州,當然了,一開始其實核心是弗吉尼亞,後來弗吉尼亞混的太差也就沒人當他是根蔥了。

蘇聯不大一樣,核心是俄羅斯,其他的都是他的衛星國。

蘇聯解體這事跟當初美國南北戰爭差不多,都是一堆國家在一起過了七十年,有點「七十年之癢」,積累了大量的矛盾, 混不下去了,準備分家。有意思的是,南北戰爭也是爆發於美國成立七十多年後。

不過差別是美國聯邦政府國力雄厚,北方聯邦軍南下,打斷了南方兔崽子們的腿,燒了南方幾乎所有的大城市,南方叛軍交出武器,大家又其樂融融地繼續過。蘇聯也一樣,在成立70年後,碰上了一堆麻煩,小夥伴們也想跑了,不過蘇聯當時有一系列問題,沒有阻攔大家,然後就分裂了。

為啥沒阻攔?因為蘇聯在解體前面臨一堆麻煩。

蘇聯的第一個麻煩大家說的比較多,就是計劃經濟體制下輕工業品比較匱乏,尤其缺乏流行元素,這個問題非常大,也持續了很多年,很多人說這個原因導致了蘇聯崩潰,其實不是,這個問題一直存在,在1991年並不是最痛苦時期。而且蘇聯解體後老百姓才發現1991年的痛苦簡直就是過家家。

蘇聯第二個麻煩是道義上處於「失道寡助」的狀態,「聯合國五常」里有四個反對它,因為他當時入侵阿富汗嘛。這個聽起來也很麻煩,不過影響也就那樣,關起門來過幾乎不受影響。就跟人人都在罵你,但是你裝作聽不見短期內對你生活影響也就那樣,幾乎每一個網絡大V們的日常,日常就是天天被人罵。

上邊這兩點問題比較嚴重,但是遠遠沒有第三點嚴重,如果說這兩點是高血壓和痔瘡等慢性病,那麼第三個問題就是胸口上被插了一把刀。

也就是「石油問題」。

蘇聯每年開支特別大,有點像一個家庭養車養房樣一堆小孩每年需要支付一大堆各種費用的家庭,家庭入不敷出處於破產邊緣。蘇聯當時家大業大也一直處於破產的邊緣,當然了,美國也攤子不小,當時也快要破產了,美國狂發展軍備,越戰又欠了一屁股錢沒還完,其實他倆當時就在比誰先破產。

蘇聯當時有個殺手鐧,跟現在一樣,他們國內不缺石油,每年向全世界賣油就能賺一筆,通過這個費用來補足財政虧空,勉強也混得下去。甚至在1973年石油危機的時候,油價高漲,蘇聯財力大增,竟然乘勢對西方進攻了一波。

但是到了1986年,出大事了,沙特和美國達成協議,石油增產,油價暴跌,高度依賴石油貿易的蘇聯立刻就陷入了財政困境,那種感覺就是你每天晚上出去開會兒順風車家裡勉強夠花,哪天順風車突然被禁了,你立刻不知道該怎麼補窟窿了,甚至考慮辭退保姆少養一隻狗子。

經濟危機引發了蘇聯內部的矛盾激化,蘇聯缺錢,在國際上買不到必須的物資,國內物資短缺,老百姓只好排長隊。

聯盟內部的加盟國的各國民族主義者們趁機都起來反對聯盟,他們都覺得自己單獨過應該能好一些。

比如我們經常說的大波波,也就是波蘭,波蘭歷史上很長時間都是一個腳踩普魯士,拳打俄羅斯的東歐惡霸,現在你讓他們呆在俄羅斯聯盟當中,他們肯定不滿意,趁著這次危機,又起來鬧。

其他國家也都差不多,老百姓可能態度比較無所謂,跟著誰過不是個過,但是各國精英分子們都希望自己的國家自己的人民過日子,現在精英分子起來煽動,大家都有點想離開。

但是這遠遠不是蘇聯歷史上最危急的時候,以往蘇聯很快就能把這事給壓下去,只是這次有點不太一樣。

因為聯盟的那個主體俄羅斯人不想一起過了。

俄羅斯跟他的那15個加盟國的關係非常複雜,15個加盟國都有種俄羅斯在殖民他們的感覺,因為他們的國家不能完全自主,得聽莫斯科的。

但是俄羅斯又覺得那15個國家是俄羅斯給養著,俄國知識分子抱怨說俄羅斯人支撐這聯盟,是在輸血讓著其他人,富了別人,窮了自己。

互相覺得吃虧了。看看,多像兩口子過日子,一吵架陳芝麻爛穀子就翻出來,互相表示在對方身上浪費了青春。

當時俄羅斯上層知識分子中比較著名的拉斯普金(不是那個神棍拉斯普京),他的一句話非常符合當時俄羅斯人的心態,他說「為了俄羅斯民族,可以失去一些邊陲地區」。他說的邊陲地區,就是那些加盟國。

所以說吧,當時各個加盟國想獨立這事其實是小事,俄羅斯想獨立才是大事,聯盟裡最大的那個不想過了,這聯盟還能繼續下去?那個葉利欽,就是俄羅斯民族主義者的代表人物。

隨後波蘭獨立,兩德合併,匈牙利獨立,這些事如果放在前十年,百分百會遭到鎮壓,這次聯盟基本沒阻攔就讓他們獨立了,原因嘛,不複雜,俄羅斯不想養他們了。

尤其是德國統一這事,大家千萬別弄錯,西方所有國家,比如英法美等國,都不希望德國統一,因為它要是統一了,就會變成歐洲一極,美國就管不住它了,英法也得看他眼色。

所以大家當時都指望著蘇聯修理德國,但是蘇聯一言沒發,看著德國統一了。反倒把西方差點給氣死,當時法國總統沒忍住,當場就說「蘇聯領導人到底收了多少馬克?為啥不出兵阻止?」

等著加盟國都跑了,俄羅斯也要甩開其他人自己要單過了。隨後也就上演了那著名的一幕,俄羅斯的總統葉利欽逼迫戈爾巴喬夫宣佈蘇聯解體。

當然了,我們這是比較粗淺地過了一遍這個流程,而且屬於其中一個面,具體過程複雜到了極點,甚至養活著一堆專家,文章篇幅所限,只能是講到這個地步了。

多說一句,美國前幾年奧巴馬時代又玩過一次聯合沙特增產石油的操作,想壓低油價幹乾死俄羅斯,俄羅斯是由22個自治共和國組成的,所以也叫「俄羅斯聯邦」,理論上講還可以解體一次。而且前幾年美國為了一步到位,又制裁了俄羅斯60多次,不過沒起啥作用。場景已經完全變了,純種俄羅斯人非常抗壓。

至於星球大戰計劃什麼的,糊弄小孩的,小朋友理解不了太複雜的東西,所以才編了個簡單邏輯,正兒八經的沒人把那玩意當回事,大家聽聽就得了。

3、辦公室來了個小年輕

有件事我看很多作者都沒弄明白就在那裡瞎寫,把蘇聯解體和私有制改革以為是一回事,以為是為了搞私有制才不要蘇聯的,其實不是,這是兩件事。

蘇聯後期其實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經濟模式出了問題,也在搞那種市場改革。

這一點很多人沒注意到,市場改革並不是蘇聯完蛋後才開始搞的,在蘇聯還活著的時候已經在搞了。在1988年,蘇聯就通過了《個體勞動活動法》和《合作社法》,從這個時候起,私營企業就合法了。

後來的那些寡頭們,都是在這個時期開始做買賣。

比如著名的「七寡頭」之一的弗里德曼,他這個時候就在從國外往蘇聯倒騰計算機賺差價。在當時的蘇聯,做買賣必備條件就是跟官員打好關係,弗里德曼做買賣過程中在蘇聯政府裡積累了大量的人脈。

有點像我國上世紀剛改革開放那會兒,第一批發財的人都是倒騰國內稀缺物資發的,賺的盆滿鉢滿,挖到了第一桶金,為將來的「竊國」操作埋下了伏筆,這麼說吧,大家所熟知的俄羅斯寡頭,在蘇聯時代他們已經完成了第一桶金的積累。

不過那時候的寡頭們還沒成害蟲,如果沒有後來的激進改革,這些寡頭們的一生不出意外,就跟我國早期那些倒爺似的,都會為建設俄羅斯殫精竭慮,大部分然後在一波接一波的經濟大潮中被拍在沙灘上,少數會脫穎而出,比如聯某想,華某為。

但是壞就壞在俄羅斯人急功近利這個毛病上,落實到具體個人身上,這人就是傳說中的蓋達爾。

這個蓋達爾長得圓胖圓胖的,又矮又禿,像個廚子,幾乎沒人能把他和當時俄羅斯最有權勢的人聯繫在一起,事實上在1991年11月5日之前,這貨還是個經濟學家,空想家,鍵盤俠,全俄羅斯最激情澎湃的資本主義擁護者,如果擱現在就是個微博經濟學家。

這人出身蘇聯上層家庭,所以從小就跟著父母經常到國外去溜達,順便學習了一堆西方經濟學,不知道從啥時候起,他就成了市場經濟的信徒。

從1986年開始,他有意無意搞出來了影響了俄國歷史的一個玩意,當時和他一樣嚮往市場經濟的一群年輕學者慢慢走到了一起,他們在聖彼得堡郊區一個叫「蛇山」的療養地頻繁組織研討,逐步形成了一個鬆散的組織,有書裡把他們稱為「蛇山會議派」,不過他們自己稱呼自己為「青年改革派」,有點像現在的粉絲群,經常舉辦線下聚會那種。

其實你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這伙人跟我們前文提到的「十二月黨人」幾乎一毛一樣,十二月黨人出身沙俄貴族,這伙人出身蘇聯高幹子弟;十二月黨人去了趟法國回來後腦子就有點不正常,想發動政變一步到位改變落後的沙俄體制。青年改革派學習了一些西方觀念就準備在自己國家身上搞激進療法。一樣的心急,一樣的渴望一步到位,一樣的不切實際,一樣的沒有好下場。

只是最後的結果卻不大像,十二月黨人雖然被流放,但是被詩人寫成詩歌到處傳唱,打上了「反抗暴政」的標籤。青年改革派被釘在了俄羅斯的恥辱柱上,成了文人誤國的典範。

青年改革派後來的名聲有多差呢?他們裡邊的一個核心人物叫丘拜斯,青年改革派的精神領袖是蓋達爾,而實際操盤的是丘拜斯,進入新千年後,丘拜斯被評選為俄羅斯人最不能原諒的第二個人,第一個是希特勒。他長了一頭紅髮,從他之後,俄羅斯政壇基本沒有出現過紅頭髮政治家,因為大家看見紅頭髮就忍不住想罵人。可能大家覺得他的頭髮是黃的,不過在國外這個顏色就叫紅髮。

按理說,這幫學者們本來是沒有任何機會,不過太過機緣巧,給了他們一個舞台,蘇聯快崩潰那些年,他們一直在一份當時非常重要的報紙當編輯,話語權非常重,天天在那裡傳道,講市場經濟的各種好處,而且頭頭是道,全國慢慢都知道了這伙人。很多人也成了他們的簇擁,覺得這個星球上最好的東西就是市場,只要有了市場,就會有一切。

大家看出來了吧,俄羅斯一部分人除了信東正教,又信了「市場教」。

蓋達爾的邏輯倒也算不上錯,市場確實是很重要,不過他們這伙人忽略了一個常識性的問題:邏輯對了沒卵用,就跟懂了再多的道理依舊過得跟個棒槌一樣,現實世界有摩擦力,有阻力,而且到處是坑,那些紙上的推論最終要落實到現實里,難度一下子翻了幾十個數量級。給大家舉個例子吧。

現在連普通大學生都知道內燃機的原理,可是全世界能造出合格的內燃機的公司卻就那麼幾家,而且都通過這種壟斷優勢賺取高額利潤,你就算羨慕死,你也只能是乾瞪眼,你不可能說自己懂了發動機原理就搞一個發動機出來。

還有造槍,這玩意原理就更簡單了,上世紀60年代的大學生都會,但是具體到實踐中,能造出來合格步槍的國家就那麼幾個,因為每一個部件背後都是一座山一樣的工業積累,單是那根槍管為了克服熱脹冷縮不變形就用了兩百多年才階段性解決,至於怎樣克服子彈卡殼和炸膛問題到現在也沒完全解決。

市場也一樣,第一步永遠是提供秩序,否則,到處都是黑社會跟寡頭,沒法搞市場,類似巴西那種。世界上經濟搞的好的大國政府沒有弱的,這可能跟經濟學課本上說的不太一樣,其實也好理解,經濟學課本都假設世界沒有摩擦力嘛,就跟初中物理也都是假設「絕對光滑,不考慮空氣阻力一樣」,等到了工程學領域,發現絕大部分工作都在對抗摩擦力空氣阻力和重力,不考慮摩擦力的理論都是耍流氓。

其次法律法規也得跟上,搞市場經濟必然伴隨著無數的糾紛,誰來解決怎麼解決,這也是決定性的,不然很多複雜交易根本沒法開展,而且簽了合同得兌現是吧,如果對方不兌現怎麼辦?欠的錢到期了得還吧?萬一人家不還怎麼辦?以及產權怎麼界定?合同怎麼書寫?商業大國都是法律大國,商業越發達的地方,法制肯定是越發達,不然你倆發生糾紛,法官都弄不明白你們在忙乎啥,怎麼給你們做裁決?

最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政府,儘管經濟學家們普遍不喜歡這個玩意,但是不得不承認,沒有政府你們商人發生糾紛你都沒地方去找個說法,有壞蛋搶劫了你的貨誰去給你要回來,或者政府跟拉美似的,經常一些商人勾搭政府官員搞其他商人,這還咋做買賣?你來說咋做?

回到1991年,青年改革派這伙人顯然對這類事的思考程度就跟個現在那些學習了經濟學的年輕人似的,看了一本《牛奶可樂經濟學》就覺得這個地球上所有真理都被自己給收穫了,再看一本《通往奴役之路》,就覺得自己可以當先知出去佈道了。

如果沒有葉利欽,青年改革派的年輕人們基本就跟我國鐵血論壇上的博主們一樣在激烈的探討中度過自己的一生,但是誰能想的到,葉利欽同志真會啓用一群鐵血論壇的熱血青年們做俄羅斯經濟的設計師。

葉利欽當上俄羅斯總統後一度無法適從,不知道從那做起,後來聽說玻利維亞在經濟學家薩克斯的建議下搞的還不錯,準備啓用一群跟薩克斯觀念差不多的經濟學家來拯救俄羅斯。

如果他要是知道玻利維亞經濟只好看了幾年,隨後就一直爛到了底,有「南美乞丐國」的名聲,南美那麼爛了,玻利維亞竟然是南美乞丐,你們就知道薩克斯的工作有多麼出色,不過等到葉利欽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俄羅斯也掉坑里去了。他也該哭暈在廁所了。

青年改革派的人生轉折在1991年11月5日這天,那是一個寒冷的冬日,克里姆林宮一個電話,說蓋達爾同志你來當葉利欽的最高經濟顧問。

小蓋穿上最帥的西裝,把頭髮梳成大人的模樣,坐著奔馳防彈轎車停在了前蘇聯計劃經濟委員會那座灰色的大樓下,成了俄國的經濟沙皇。大家對他的感受是這個胖成圓球的人要拯救俄羅斯,把俄羅斯從計劃經濟的陰霾下拯救出來。

當時有兩個方案,其中一個慢慢來,就像開著一艘船似的,一點點對接到全球市場上去,有問題解決問題,徐徐往前開,如果發生問題就趕緊調整,調整好了繼續來,當時中國已經搞改開十幾年,卓有成效,還是可以學習的。不過我們前文說了那麼多,你跟俄羅斯人說「慢慢來」,跟你侮辱他們全家老小差不多,以俄國人的暴脾氣,他們能有那個耐心慢慢來?

另一個方案就是我們後來看到的,當時俄國人的思路是如果慢吞吞地搞,那得搞到啥時候去啊,既然市場經濟是對的,那就要搞就一步到位,把俄國這片領土上的蘇聯留下來的東西全部鏟掉,然後在清理乾淨的地基上建造市場。這種激進到了極點的方法,被稱為「休克療法」。

後來有個蘇聯笑話,是這樣說的:

「請問瓦西里同志,休克療法是科學嗎?」

「當然不是了,如果是科學,他們會先在豬身上做實驗」

是的,這個史無前例的大膽計劃,竟然沒在豬身上測試過就直接在俄羅斯開始實施了。

4、寡頭出籠

這場改革從一開始就蒙上了一層陰霾。

大家記得前段時間特朗普被他自己人給坑了的事不?

特朗普的國家安全顧問弗林跟俄羅斯人打電話的內容被美國情報部門給記錄下來,然後匿名發給媒體曝光,隨後這位總統親信黯然下台,特朗普大怒,說是要徹查此事,然後就沒下文了,連個鬼都沒查出來。特朗普也對此無能為力,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大家通過這事好好體會下權力到底是怎麼運轉的,權力不是通過機器人下發的,是通過一層一層的官僚來執行,也有摩擦力和粘滯力,如果政策目的跟官僚他們的意志是一致的,事情往往很順利,如果不一致,他們會想盡辦法給你使絆子,把事情搞砸,然後領導承擔責任。這個不只是在政府,大公司也都一樣,其實巨型公司跟政府哪那都差不太多。

1991年的青年改革派也碰上了這個麻煩,他們執政後面對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葉利欽給他們簽發的任免書找不著了。

當時蓋達爾本人是他們蛇山會議派的精神領袖嘛,但是他更像個學者而不是官僚,就讓他們組織內的鐵腕人物來管理俄羅斯的官僚們,這就需要葉利欽簽署一份任命書,葉利欽麻利簽署後,這個任命書就找不著了

當時葉利欽怒不可遏,大發雷霆,說「你說什麼?法令丟了?立刻去找,總統的法令絕對不能丟!!」

後來找遍了可能丟失的地方,也沒找著,只好硬著頭皮讓總統重新簽署一個,總統一頓拍桌子,跺腳,呵斥,大聲對周圍的人進行了充滿惡意的人身侮辱,宣稱要開除某個負責人(葉利欽的日常)之後還是簽了。

然後這份法令又丟了。。。。。。

這事看著很尷尬,其實影響並不大,跟後來那些看著不尷尬,但是影響巨大的事沒法比。不過以小見大,通過這件事,你就知道後來的改革能順利到哪去。

在1992年,蓋達爾訪問捷克的時候,捷克總統就跟他說,「通貨膨脹什麼的都好解決,但是,俄羅斯資本主義最終的命運,講決定於你們這伙人的政治水平」。其實就在暗示蓋達爾他們的政治水平跟一群猴差不多,但是小蓋顯然沒放在心上,沒人會承認自己水平像只猴嘛。

啥是政治水平?就是指揮管理官僚的技巧,贏得民眾支持的能力,遺憾的是,當時俄羅斯領導人一樣都沒。如果單討論經濟學功底,這些人在當時說不定是教授水平,可是如果討論具體操辦這些問題的實際操盤能力,這伙人就是一群高中生。

蓋達爾他們的邏輯是「蘇聯的問題是大家積極性太差,怎樣提高大家的積極性呢?把國家所有資產給大家分了,變成私有財產,這樣大家自己對自己負責,一切就好了」。

具體怎麼操作呢?

蓋達爾他們把全國1/3的資產以1.48億份支票和憑單的形式分割,每份價值1萬盧布,然後分給老百姓,每個老百姓分一份,有點像你們公司上市了,大家每人分了一千股。當然了,原先廠子裡的那些管理層得多分點。大概就這麼個邏輯,這下把國家給老百姓了。

大家注意下,按照蓋達爾他們的意思,全俄羅斯的1/3資產價格為1.48萬億盧布,盧布當時貶值的跟廢紙差不多,後來經測算,這個值連那些資產的1%都不到,也就是說,他們以「白菜價」把俄羅斯給賣了。

但是問題很快就出現了,因為當時俄羅斯爆發了嚴重的通貨膨脹,這個也好理解,國家處在轉型期,物資本來就不足,政府又把國家資產給老百姓分了,政府沒錢,只好印錢給公務員支付工資什麼的,大家都覺得將來盧布會變廢紙,只要手裡有盧布就花掉,開始哄搶物資,可不就日常1600%的通貨膨脹嘛。

這個背景下,大家紛紛把自己到手的那張憑證按照燒餅價給出售了,大家擔心那玩意今天還能換個燒餅,明天可能連燒餅都換不到。

就在這時,俄羅斯上空盤踞的禿鷲們突然俯身向下,對這些憑證發動攻擊,有多少收多少。這些人,就是傳說中的「寡頭」。

大家可能納悶了,他們哪來的錢?

這伙人都是在前蘇聯的時候就倒買倒賣各種稀缺物資賺錢,在1992年的時候已經都是巨無霸。並且其中幾人本身就是手眼通天的銀行家,比如霍多爾科夫斯基和波塔寧,他們背後都有銀行,並且銀行背後又有銀行,當時英國美國都看的非常清楚,知道這次甩賣基本是白送,買到就是賺到,千方百計和寡頭們達成密約,向寡頭們輸送資金,寡頭們拿到錢之後再去買憑證。

並且在倒賣過程中「寡頭」跟政府各級官員勾勾搭搭,其中有些人本身就是政府高官,比如著名的「七寡頭」之一波塔寧,他就是蘇聯外交官的兒子,上的學校也是專門為蘇聯培養外交官的學校,在政商兩道都有錯綜複雜的關係。七寡頭的歷史定位有點像胡雪岩,很多人還在研究老胡的經商技巧,臥槽,連個常識都沒嗎?他是半個官員啊,他通過特權賺錢,你們把他當成商人研究不是歪的沒邊了嘛。

當然了,國內的文章一般描述最多的就是上文說的這個過程,以為這就是俄羅斯寡頭化的全過程,其實這個就想簡單了,真正的重頭菜其實是1995年的「貸換股」,這玩意被後來的俄羅斯人稱為「浮士德交易」,這件事標誌著俄羅斯徹底寡頭化。

大家知道,美國有完善的債務市場,政府缺錢就可以去公開市場上借錢,這錢都是市場裡本身存在的,不會引發通貨膨脹,不過借的太多也有問題,比如美國現在又要回到1991年那個破產邊緣了。

在1995年,俄羅斯實在是扛不住了,政府沒錢了,而且車臣戰爭正烈,正是花錢如流水的時候,當時有兩個選項,政府可以印錢來支付戰爭和其他開支,但是肯定會大規模通貨膨脹,以俄國老百姓的易燃易爆的揍性,非常危險。

或者向財閥貸款,但是財閥開出來的價碼是:政府放棄在那些礦產和石油公司里所有的股份,轉賣給他們,這就叫「貸換股」,財閥提供貸款,政府交出股份。

也就是說,財閥盯上了俄羅斯剩下的那2/3的資產。

當時全世界沒有人能相信俄羅斯政府能接受這個操作,太匪夷所思了,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人去借給美國政府錢,條件是要買下美國海軍的控制權一樣誇張。

但是大家完全忽略了一個大問題,當時已經是1995年,俄羅斯會在1996年大選,但是自從蘇聯解體之後,俄羅斯老百姓水深火熱,生活水平連蘇聯時代一半都達不到,老百姓紛紛開始懷念蘇聯,這個背景下,俄共重新上台的概率已經遠遠超過葉利欽。甚至那個索羅斯也一再警告俄國寡頭趁早準備一張流亡飛機票,打包好行李,隨時準備跑路。

為了阻擊俄共,葉利欽的幕僚們,也就是我們剛才提到的青年改革派,給葉利欽出了個主意,說把協議先簽了,只要寡頭們保證對咱們的支持,就有希望。寡頭們控制著俄羅斯幾乎所有的媒體,如果寡頭們願意使勁,俄共甚至別想在電視和報紙上露臉,葉利欽仔細考慮之下同意了。

現在大家知道為啥這個協議叫「浮士德協議」了吧,協議簽了那天起,寡頭們將徹底尾大不掉,成為俄國的真正沙皇。

這個故事的前半截有點像我國早期的時候那些倒爺,事實上我國很多企業都是倒爺起家,比如聯某想,華某為,剛成立那會兒都是轉賣國外設備起家,後來走上了自行研發之路。

俄羅斯如果沒有這次大折騰,蘇聯的這些倒爺很可能將來也會發展成俄羅斯民族企業家,不過這次大甩賣之後,這些人一下子從商人變成了食利者,坐擁無數的礦山和油田,從此能躺著賺錢,怎麼會去想辦法搞創新做企業賺那種辛苦錢呢?

而且他們為了維持自己的地位,不斷跟政府勾結,搞的整個俄羅斯政府都烏煙瘴氣,俄羅斯的腐敗程度也堪稱世界之最,這種狀態下,經商環境也極其惡劣,法律形同虛設,根本談不上「有效市場」。

這倒是應了布羅代爾說的那件事,在研究俄羅斯這段歷史以前我一直沒太理解,他說「資本和市場是相互吞噬關係,如果資本佔據優勢,他會勾結政府,創造波動,反正從這以後不再有公平市場可言」。

隨後的大選中,由於寡頭們控制著俄羅斯幾乎所有的媒體和報紙,天天瘋狂詆毀俄共,喚起民眾對蘇聯的痛苦記憶,最終把葉利欽再次送入克里姆林宮。政治和財閥徹底完成了綁定。

當時歐洲有一份報紙畫了幅漫畫,畫的是葉利欽照鏡子,鏡子裡出現的卻是「七寡頭」之一的列佐列夫頭穿沙皇禮服戴皇冠的樣子。

5、王朝落幕

按理說七寡頭在俄羅斯的地位無可撼動,他們擁有半個國家的資源,80%以上的政府官員支持,他們比總統都光鮮,唯一跟總統不一樣的是他們不需要承擔總統的責任,事實上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

總經理,妓女和替罪羊都是可以更換的,老闆們的財富才是不許動的!

七寡頭之一的別列佐夫斯基曾經說過:如果我願意,可以讓一隻猴子做總統。

如果回到1999年世紀之交,大家確實會覺得他們會一直混下去,沒人能對他們造成威脅。但是遙遠的天邊,出現了一絲陰霾,也就是普京。

普大大是個真強人,以前當過木匠,後來當過克格勃,他和那個默克爾都是情報人員,年輕時候的默克多也在東德情報部斯塔西當過間諜,普京也在東德度過了幾乎全部的間諜生涯,他倆都會說德語和俄語,都有長時間的東德工作生活經歷,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每次他倆在一起,都表現出令人尷尬的親近:

在1999年的時候,他當時還是個樸實無華的總理,考慮到葉利欽十七個月裡換的第五個總理,你們就知道這個職位在俄羅斯有多無足輕重,葉利欽晚年身體一直不太好,幾乎每天都在療養,當時國際新聞有個說法:天啊,葉利欽今天只喝了一瓶伏特加,看來他確實病的很重。

不過普大很快憑著鐵腕打贏了慘烈的車臣戰爭,這讓俄羅斯人眼前一亮,俄國人是那種不怕犧牲不怕痛苦就怕憋屈的民族,所以他們天生熱愛鐵腕人物,這也是普京慢慢被大家接受的原因。

葉利欽身體不好,也可能面對爛攤子鬧心的不行,乾脆不幹了,想辭職。辭職就有一個誰來接班的問題,當時有一個著名寡頭霍多爾科夫斯基,他推薦由普京來接任,如果他後來知道普大上台後要做的事,估計想找個豆腐撞死

普京上台前和七巨頭有個協議,大家商量好一起向前,不清算不攻訐,互不干涉,不過七巨頭把普京完全當成了一個代理人或者經理來看待。

沒想到普京座位剛坐穩,就向寡頭發動進攻。

尤其是針對尤科斯公司的調查,我小時候當時天天在新聞上能看到,對俄羅斯印象最深的就是尤科斯和北奧塞梯別斯蘭,尤科斯是俄羅斯的一個重要的石油公司,這個公司的石油產量能趕得上科威特一個國家的產量,這個公司被寡頭們控制著,普京希望把這個公司收歸國有。

國有化這個事情到底合不合理,關鍵是看你怎麼理解,從現代私產意識來講,這確實有點像是打劫,相當於國家侵犯了私人財產了嘛。當然了,財閥手裡的資產也是他們非法搞來的,也說不上誰侵犯誰。

再換個角度,這樣的國企留在私人手裡,這玩意並不需要什麼企業家精神,他們躺著賺錢,每年把賺到的錢轉到國外,在海外揮金如土,1997年一個英國記者拍到一個俄國寡頭情婦的寵物狗項圈上掛著幾個大鑽石,價值五十萬美元以上,就在新聞發佈那天,莫斯科街頭凍死8個無家可歸者。

當然了,鑽石做的狗項圈看著晃眼睛,其實花不了幾個錢,真正影響巨大的是美國公司在俄國私有化過程中通過俄國買辦控制了大量股份,然後他們從中一直在抽血,俄國的私有化改革最直接的效果就是替美國把欠下的債都還上了。這也是為啥華爾街有句話:如今的美國想還上欠下的20多萬億國債,除非再肢解一個超級大國,否則很快連利息都還不上。

如果那些能源企業收歸國有,就可以拿這些錢去重新修路搞社保,給公務員發工資什麼的,惠及的是俄國全國老百姓。

反正普京選擇了後者,把尤科斯石油公司的七寡頭之一的霍多爾科夫斯基送上了法庭,在十幾年前的當時,這是個大事,當時全世界都在報導,國內報紙上都寫著「普京要政權還是尤科斯」,當時我自然是理解不了為啥影響會這麼大。這個就是霍多爾科夫斯基:

後來才明白,原來是寡頭們早就形成了聯盟,牽一髮動全身,普大出手搞他們,他們一個反擊,普大可能也會被他們一起搞下台,在普京之前的俄羅斯總理就是被「寡頭」別佐列夫給搞下台的。

後來的事大家也都知道,普大輕鬆收拾了這些寡頭,啥事沒發生,究其原因,一方面普大能力確實是很強,平定了車臣叛亂後聲望暴漲,有了軍方和克格勃大佬的支持,俄國槍桿子們都支持他,同時他還有個優勢:財閥們富可敵國,俄羅斯人民討厭他們。

這麼一對比,也不見得普京實力弱,所以普京對七寡頭的戰爭相當於是一次人民戰爭,七寡頭略作反抗後丟盔棄甲,西方預測的那種俄羅斯政壇大佬們聯合對普京發難的事並沒有出現。

隨後普京發動一連串的訴訟,把這些人全部送上了法庭,其實大家想想就知道,整個俄羅斯沒有一個人能經得住查,更別說這些寡頭了。

當然了,現在的俄羅斯政治環境比較複雜,並不是我們理解的那樣普大是沙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自己更像是一堆新寡頭裡最大的那個,跟蔣委員長地位差不多,能源企業也沒有徹底能國有化,總之比較複雜,礙於篇幅,我們就不講了,將來看看能不能講一期。

到現在為止,七大寡頭已經全部消停:

古辛斯基:流亡;

別列佐夫斯基:先流亡,後來死在了英國;

霍多爾科夫斯基:先坐牢,後特赦,現在流亡;

斯摩稜斯基:俄國檢方撤訴,但是基本不再有政治勢力,現在生意規模都趕不上巔峰時期的一個零頭的零頭;

維諾格拉多夫:同上;

馬爾金:流亡;

弗里德曼:唯一一個躲過起訴的人,選擇了合作而不是對抗。

6、尾聲

洋洋灑灑寫了一萬多字,有點遺憾最後一截沒敢放開寫,不知道界限在哪,後續可能再寫點普京相關的內容。

七寡頭之後的俄國進入了「新寡頭時代」,其實這也正常,俄羅斯這個國家一直都這樣,非常不好管,只有沙皇,慈父,普大大這樣的人才能管得住,新寡頭和舊寡頭最大的差別,就是現在那些油田什麼的收入不再完全落入私人之手,部分上交財政,俄國才能在跟美國的制裁中挺這麼久。

俄羅斯留給世界最大的遺產,無疑是在那之後,各國政府對經濟學家的話非常警惕,也很少會讓學者直接擔當重任,知道他們經常是一腔熱血兢兢業業地把事情搞砸,往往跟正常官員一樣在工作中考察,有能力再提拔,幾乎不會出現俄羅斯,玻利維亞那種政府拿著經濟學家的藥方直接操作的事情了。

如果說俄羅斯還給我們留下什麼教訓,那無疑是「凡事要慢慢來」,急功近利,追求畢其功於一役幾乎無一例外沒有好下場。

當然了,必須要說一句,現在的俄羅斯遠遠不能說已經徹底恢復正常。其實瞭解俄羅斯的話,就知道這個國家依舊處於高危狀態,無論是政局還是經濟,都呈現出一種極端對立下的均勢平衡,將來發生啥都正常。

文章的最後,必須要說一句,俄羅斯利比亞敘利亞等國都在一再重申一個道理,永遠,永遠不要指望自己國家爛成一團的時候別人會出手拉你一把,他們都是禿鷲,大街上血流成河的時候,就是他們打劫的時候。■

Be the first to comment

Leave a Reply

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